皂羅袍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姑娘軟糯的嗓音唱著戲腔總有些別扭,可聽在封策耳朵裏那就是天籟一般。可惜他再也沒能找到他的姑娘,姑娘也不再唱牡丹亭,她已經不再是封策所愛的姑娘。“不用了,我就是,來看看。”封策搖搖頭,轉身離去。

留下守門的小廝站在門口搖著腦袋,還真是什麼人都有。

封策一襲青衫,後來得到的這具不死之身讓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也許,這世間再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吧?

“泣顏回攜手向花間,暫把幽懷同散。涼生亭下,風荷映水翩翻。愛桐陰靜悄,碧沉沉並繞回廊看。戀香巢秋燕依人,睡銀塘鴛鴦蘸眼。”城東有一個愛唱戲的男子,他不畫妝,就是一襲青衫一支玉簫,隨意往那兒一站,便是一道風景。

玉夫人路過此處,外邊是男子刻意捏得尖細的嗓音,唱詞卻讓她莫名熟悉。“停轎,停轎!”玉夫人忙喚著小轎旁的貼身丫鬟,她要下去看看那唱戲的人,她要問問這唱詞他從何而來。

小轎落下,玉夫人匆匆出來,單手提了裙擺,貼身丫鬟攙著她,往那唱戲的男子那兒趕去。屆時他正唱著不知名的曲兒,也不知道是哪裏的口音,雖然聽不太懂,但卻總能引人。

“我正不足她正少,她為饑寒我為嬌,分我一隻珊瑚寶,安她半世鳳凰巢,忙把梅香低聲叫,莫把姓名信口曉

這都是神話憑空造,自把珠玉誇富豪,麟兒哪有神送到,積德才生玉樹苗

小小囊兒何足道,救她饑渴勝瓊瑤。”

玉夫人心下一抖,青衫男子卻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一般,他轉過頭來,俊秀的麵龐上滿是悲意。“敢問夫人,為何而來,又尋何人?”他用唱腔問著玉夫人。

唱戲的男子總免不了脂粉氣息,可這個人身上卻絲毫沒有。玉夫人看得一愣,熟悉,該是多熟悉。“我……公子你的唱腔戲詞,從哪兒學到的?”

扶著她的貼身丫頭感覺到玉夫人身子有些抖,雖然不明白夫人為何激動,但小丫頭還是乖乖地不多問。從六小姐沒了以後,夫人便有些不太正常了。

唱腔?“我的家鄉,還有我的妻子。”唱戲的男人不再用戲腔說話,聲音卻意外的低沉。

原來是個有親的人,看來是自己認錯了,梨兒怎麼可能與一個已經結親的人認識呢?玉夫人唇角的笑容微僵,可是這男子的唱腔為何與梨兒那麼相似?就連這唱詞她也隻從梨兒口中聽過。“敢問,先生您妻子姓什名誰?”

玉夫人試探著開口,他說是跟家鄉妻子所學,那指不定他的妻子與梨兒是認得的呢?都說人在失去後才會珍惜,玉夫人現在大概也差不多吧。從前玉棠梨在家中唱戲,玉夫人是頭一個不同意的,隻說又不是戲子,整天咿咿呀呀的像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