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家中真的沒了女子咿咿呀呀唱著戲,玉夫人卻覺得少了什麼一般。她的梨兒若是還在就好了,不論她唱的什麼,玉夫人都一定會好好聽的。

男子沉思一會兒,這才緩緩說著。“吾妻嬌鶯,十年前,已經身死。”按冥界的年數來算,到現在來說,嬌鶯確實已經身死十年。

十年,她的梨兒不過七歲,哪裏能出府去認識什麼人?看來真的是自己認錯了,或許就是梨兒湊巧聽了這男子的唱腔,偷偷跟著學的呢?玉夫人有些喪氣的搖了搖腦袋,將手搭在丫頭的手上準備回府,卻被那男子喊住。

“夫人,夫人可有興趣,聽我唱上一曲?”他又用了戲腔,刻意捏起的嗓音竟讓人聽出了玉棠梨的感覺。莫說玉夫人,就連那小丫頭都不由為之一愣。

“多承你,伴我月夕共花朝,幾年來一同受煎熬。到如今,濁世難容我清白身,與妹妹永別在今宵。從今後,你失群孤雁向誰靠;隻怕是,寒食清明,夢中把我姑娘叫。”

男人唱的悠揚婉轉,引得不少路人都停下觀望。玉夫人緊緊抓著丫頭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唱戲的男人,她好像看見了她的梨兒,穿著戲服臉上脂粉未塗,腰肢輕扭,端的是一副好相貌。

“莫不是桃源仙洞.莫不是廣寒月宮.莫不是天台路徑.莫不是高堂巫峰.雲鬢堆壓旁兒整.蓮瓣生香唇又紅.柳腰斜倚碧桃影.人麵桃花相映紅.”玉棠梨穿了帶著長長水袖的戲服,一撇一笑盡是風華。

“娘親,娘親,女兒唱的好聽嗎?”軟軟糯糯的嗓音讓玉夫人潸然淚下。

冥界奈何橋上,閻王早已經興衝衝地站在那兒等著,玉棠梨的陽壽已盡,今兒是她身死第七天,按理這魂魄也是時候該回來了。

可是他等啊等,等了一批又一批的鬼魂,就是不見嬌鶯的身影。閻王覺得可能是耽擱了,正想著等待會黑白無常回來了要好好教訓他們一番,居然讓閻王殿下等這麼久?還想不想好好做鬼了?

“殿下,殿下……”黑白無常慌慌亂亂地從黃泉路上狂奔而來,匆忙間不小心推倒了幾個慢悠悠往奈何橋上晃去的鬼魂,二人連道歉都來不及說了,忙往閻王那兒去。

“怎麼了你們?又黑狗追著你們咬?”閻王與他們開著玩笑。世間都道鬼魂怕黑狗血,也怕貓狗這些有靈性的動物,殊不知其實是因為那東西太能鬧騰了。

白無常一臉苦笑,若真是黑狗追著他倒是不怕了。“殿下,我們去凡間玉家的時候,玉棠梨的魂魄已經跟著魔界的大宮主走了。”

玉棠梨……不就是嬌鶯嗎?閻王愣神著,依舊不肯相信,怎麼會呢?不是說好的五年以後就回來嗎?她還沒喝孟婆湯呢,怎麼可以不來呢?

閻王眨眨眼,裏邊似乎有水,那是什麼東西?“她會回來的,我在奈何橋上等著她,十年不來,我等她十年,百年不來,我等她百年,千年不來,我等她千年,直到她重回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