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的悲聲立時讓項勝感覺到桃源穀的天塌了,大司命死了,也就再沒有人能夠從那些惡魔的手中救出慘遭屠殺的無辜。安樂百年的世外桃源終將消亡,想起那些前天還在開著玩笑打著招呼的人們,臨死前悲慘淒涼的叫聲,拋飛的頭顱,滿空噴濺滿地流淌的鮮血,項勝的心在顫抖,腳在發軟,無與倫比的恐懼和悲傷襲遍了他的全身。
項勝忍不住心中的悲切,支撐自己的所有力量在這一瞬間全部消失,背上的重量自然而然的將他壓垮,噗通一聲項勝便跪了下來,望著他們的大司命所坐著的方向,悲聲哀嚎。
而雲佳對於這個曾經救過自己,並且隻是在數次半夢半醒之間看見過之人的突然逝去,也是神情哀戚。
項寧在哀戚的同時,更多的卻是擔憂,此時他對外麵的情況了解的並不多,隻知道追殺者已經進入這個世界,並且似乎已經展開了血腥的殺戮,從進來的項勝等人的隻言片語和他們身上的傷痕來判斷,恐怕隻有僅有的幾處地方還沒有被對方的劍鋒所照顧到。此時,外麵必定是強敵環伺,而他們也就被困在了這片石室之內,遲早會被對方破門而入,圍殺在這屋子中。
“大司命為什麼會死?你,一定是你害了大司命,我要殺了你。”傷勢頗重的男子在過度的哀傷之中,忽然反應了過來,將矛頭對準了一直和少羽呆在一起的項寧。
原本跪在地上的男子,緩緩的抓起了地上的寶劍,借著一個旋身的動作,揮劍急速斬向了離他不遠的項寧。楚國的大司命,在穀中人心中的地位是與突厥的武尊一樣,至高無上,神聖無比,他的突然死去,對於他們來說便是巨大的災難。和和睦睦的生活了百餘年的穀中人,在同一天不但遭到神秘人的血腥屠殺,更失去了他們的大司命。這一天中巨大的心理反差,讓這個男子將心中所有的憤怒很痛恨怪到了項寧的頭上,他心中已經人丁,如果不是因為項寧的到來,桃源秘境百餘年的平靜也不會被打破,也就不會遭到今日的無妄之災。
手中的寶劍,帶著無名的業火,想要將身後帶來災難的少年吞噬。
鋒利的劍鋒,卻沒有能夠砍到人,在離項寧僅有五寸的距離之上,劍卻是難再存進。兩根手指,一上一下緊緊的捏住了劍尖,完全限製了寶劍一絲一毫的動作。
石室之內的人無不心神大震,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著項寧。
空手入白刃的功夫雖然並不高明,可卻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穩準狠快,若有一字達不到要求,最終的結果隻怕不是斷指就是斷手了,更嚴重的也就丟掉了性命。所以若不是對自己的武功很自信,少有高手會輕易的使出這門功夫。
那名男子雖然受了不輕的傷勢,可畢竟武功不俗,又是突然出手,要想僅憑兩指就能夾住他的劍,那也並不容易。
不過僅僅是這樣,也並不足以讓項寧自己驚奇,他所修煉的兩門絕世武學讓他從一開始就具有了超乎常人的靈覺和更為靈敏的對危險的感應,能夠及時發現對方的攻擊意圖本不足奇,對於項寧來說,他有一百種方法能夠擋住對方的突襲並且放倒對方。令項寧自己感到欣喜若狂的,是他方才的反應速度。不但感應到殺機的時候,立刻判斷出對方出劍的速度和路線,身體更是自覺生出反應來,自然而來的出指捏住對方的劍鋒。
這種感覺和反應能力以前並不是沒有,可卻從沒有如此的清晰快速,自然而然。比起之前,無論是靈覺還是反應,在獲得傳承之後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
“大司命將他的畢生修為傳給了我。”項寧不想否認少羽的死與自己的關係。
憤怒中的男子自然不會相信這等不靠譜的‘謊話’,此刻他眼中的怒火已經表現項寧說什麼,都不會阻擋他的恨意,“胡說,大司命平白無故的將畢生修為傳給一個身份不明的人。”
項寧的臉上依然淡漠,並不因自己被莫名的載上了罪名而有絲毫的不滿,隻不過兩指之上的力道卻沒有絲毫的鬆懈,任憑憤怒中的男子如何的使出力氣掙紮拔劍,都無法撼動自己的劍分毫。一個再是和善好說話的人,當他處在極度憤怒中的時候,大多數的時候本能的反應更多於腦子的思考,這時候也許任你解釋得天花亂墜的,也無法讓對方知道這是一場誤會,唯一最好的辦法,便是等待他發泄完了,冷靜下來之後,他才會聽你的說辭。
麵對對方暴怒的吼聲,項寧最終不再解釋事情的始末,等了一會,鬆開了自己的兩指。對方本就是受傷疲憊之身,不斷的掙紮拔劍又讓他的體力耗損巨大,此時陡然失去了項寧兩指的支撐,身體不自覺的向後飛退,跌坐在了地上,一時間無力再爬起來。
“他將畢生修為傳給我,當時我無力阻止他,所以對於大司命的逝去,我很遺憾。”項寧說完,便已經沉默了,任對方用怒火熊熊的目光看著自己。少羽與自己非親非故,雖然是為了他和前代破軍的心願,但對方放棄了繼續活下去的希望,把畢生的修為都傳給自己,若說項寧的心中沒有愧疚,那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