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個自己此生最愛的人,卻已然失去了自己的意識,血色的眼睛離自己越來越近,那隻鐵鉗般的手漸漸的卡住了雲佳白皙的脖子,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卡得越來越緊,能夠進入胸腔的冰冷氣體愈來愈少,她漸漸的喘不過氣來,本是無力的雙手本能的抓向了項寧的手臂,似乎想要讓他能夠稍稍放鬆些。
少女無力的身體被緩緩的抬起,鐵鉗般掐住她脖子的手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掙紮的雙手也再次無力的垂了下去,她的意識漸漸的模糊,瀕於沉睡,那雙本烏亮美麗的眼睛中的神采在慢慢消散。
她終究死在了最愛的人手裏,這是幸又或是不幸。她要死了,可她的那雙眼睛內卻沒有過多的怪責和失望,有的隻有能夠解脫沉重枷鎖的釋然和草原上的兒女對愛人直白的深深愛戀。
她終於再看不見少年的身影和麵容,大腦的過度缺氧讓眼睛陷入了一片黑暗,下一刻,她將再也無法看見這美好而殘酷的世界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漸漸失去任何知覺的身體感覺到了一絲疼痛,被直接摔倒在地上的疼痛,寒冷卻無比沁人心脾的空氣迅速的湧進自己的胸腔,趴在地上的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這無比珍貴的空氣,漸漸的恢複著自己失去的體力。
“你不該來,我無法控製住自己,幾乎就要錯手殺了你了。”耳邊響起了少年重新變得清朗柔和的歎息聲,隨後一股柔和的元氣緩緩的輸進她的體內,為她默默療傷。
很長時間內,雲佳都難以置信自己竟然沒有死去,當她終確定自己的靈魂仍在自己的肉身之內的時候,便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正看見少年正滿懷愧疚的蹲著身子替她療傷,而他眼中原有的濃濃的血色卻正在快速的消退,表明他終於恢複了本能澄明的意誌。
“你到底怎麼了,我很害怕。”良久,項寧覆在她背後的手緩緩的拿開,雲佳的傷勢有了些好轉,力氣也恢複了一些。這才有力氣關心的問著走到一邊的少年。
“你別問了,總之你的傷好後立刻回去,那些人已經幾乎被我殺光,我也就再沒有多少危險了,你實現了你的諾言,不需要再跟著我了。跟著我對你來說隻會更加危險,我隨時都會控製不住自己心中的殺意,這樣的情況我無法保證不會再次出現。”項寧的語氣中滿是惆悵,他知道自己的情況並不妙,隨時會再次做出迫不得已的事情,如先前那般傷害到自己不想傷害的人。所以他以自己最為冷酷的聲音想要將少女趕走。
修武之人最大的敵人並不在外部,而是在他們自己的內心之中,是他們的心魔。人的思緒乃是最為繁雜的事物,仇恨、欲望、執念任何精神之上無法壓抑的情緒都會導致心魔的產生,心魔往往讓無數的高手在精神之上受到沉重的損害,出現自己最大的破綻,甚至導致他們走火入魔的結局。
項寧的心魔就是因他先前吸收的元精和駁雜的元氣,使得他根基不穩,於廝殺之中被激發出被鎮壓於體內的元精,以未經修煉的《戰神策》極少的感悟勾動出了傳說之中血睛重瞳的嗜血狂暴,於無數的殺戮中產生的不可抑製的殺人欲望,造成他心中無窮無盡的嗜殺心魔。
每當心魔勾動,他都無法控製自己,而這時候,他體內的元精真氣也會再次不受控製的於經脈之內亂竄,時間越久他就會被不斷引入走火入魔的深淵之內。
“不,我說了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回項城方才會離開,更何況你的情況很糟糕,我更加不能離開了。”少女雖然剛剛從死亡的邊緣線上掙紮過一回,體會過少年心魔發作之時的可怕,但倔強的她依舊沒有改變自己幾個月來一直堅持的決定。
“你,你會死,知道嗎?”項寧還想再說,可心中突然湧起的殺念卻讓他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話頭。
雲佳很快注意到他的不妥,焦急的關心道:“呀,你怎麼了?是不是又來了?”
項寧的全身都在顫抖,眼睛中剛剛完全褪去的血色再次出現,變得越來越濃,他方才為雲佳療傷之時所耗的元氣頗多,以至於此刻心魔再次蠢蠢欲動。項寧顯然不想讓方才的那一幕再次發生,不再轉身看坐在地上的少女,很快的消失在山穀深處。
“噗通”他再次跳入了湖水之中,以包裹住自己的冰水中的那股凍入骨髓的寒意壓製自己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