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仍是深冬時節,雖然有一條未曾上凍的湍急水瀑飛流而下直入大湖之中,而這深不見底的清澈湖水也沒有絲毫上凍的痕跡,但這湖水的水溫卻顯然不比任何冬季被遮擋在冰麵下的水溫低。
冰冷蝕骨的水溫似乎對項寧壓製自己蠢蠢欲動的心魔起到了些作用,這股於瞬間便包裹住他全身的冰冷氣息仿佛無孔不入,由他身體之上無數看不見的毛孔滲入。這些寒意極為奇怪,並不像是一切大陸之上自然的水係能夠具備的溫度那般,因以項寧今時今日的武功,縱然依舊有隨時走火入魔之虞,但以目前來說,依然可以達到寒暑不侵的地步,但眼下他卻絲毫無法將這股寒意驅散,護體真氣對它根本形不成任何的阻擋。
寒意化作了千絲萬縷,不斷的侵入項寧的體內,仿佛能夠直接作用在他最深層次的靈魂上般,將興奮而瘋狂的靈魂凍結,讓沸騰的熱血冷卻,使經脈之內的奔騰的真氣停滯,甚至連那無法抑製的嗜殺心魔也變得不再那麼嗜血與衝動。
飛瀑下的大湖顯然極深,湖底或者也有些玄虛,否則湖水也不會在湍急飛瀑日夜不息的注入下怎也不會滿溢。項寧如今雖無意有閑心想要高清湖底是否有玄虛,但卻是有意主動向湖底沉去,當他發現越往湖心去水溫越低,寒意越盛,並且自己的心魔確確實實的在得到壓製。於是他也就動了想要到理論上應該是最低溫之處的湖底去碰碰運氣,希望湖底最強的冰冷氣息能夠徹底的,至少是暫時的將自己嗜殺的心魔壓製住,以便贏得參悟玄功,淨化心魔的時間。
湖底雖深,但在項寧刻意下墜之下,不到片刻時光人已經到了湖心最深處。而最終的結果也正如項寧自己所猜想的那般,自己心中那股血腥嗜殺的執念在足以令正常人瞬間失去生命的奇冷環境之下得到了完美的壓製,血液中對血雨腥風的渴望漸漸熄滅,心境似能達至冷靜無波,凝結一心的狀態。
項寧在水下呆了不知多長時間,當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境似乎已經恢複如常的時候,正準備遊到水麵上的時候,原本平靜的水下突起波瀾,水下離奇的起了一陣旋風,旋風帶著一股莫名而奇怪的熱力,若不是項寧對於溫度,水流,許許多多的方麵感覺靈敏的話,恐怕都感覺不到這股隱藏在旋風之內的無名熱力。
熱力奇怪的撫過項寧的身體,還未等項寧回過什麼味來,他眼前卻再次閃過上古魔君戰神那些奇怪而紛亂的悟不出任何含義的畫麵,但此刻畫麵的出現卻讓項寧於刹那之間悟到或是腦海中被灌輸進了一些奇異的東西,漸漸陷於平靜無息的真氣轉瞬變得狂躁而霸道,霸道的真氣鼓蕩,於轉瞬之間將那股前一刻才偃旗息鼓的血腥殺重新激起。
“這湖水果然有古怪。”項寧隻來得及轉過這個念頭,便已經有要壓製不住心魔的慫恿,重歸於寧靜的眼睛再次為血色所充斥,銳利嗜血的凶芒爆閃,險些將神智完全的失守,淪為徹徹底底的嗜血魔頭。
“項寧,你在哪裏,你怎麼啦,你倒是回答我啊。”突厥的塔格身體受到重創,雖然有及時回複神智的項寧為其療傷,但傷勢依然沉重,隻能勉力站起挪動到湖邊,但這次她卻已經不可能再有力氣下水去救他了,隻能麵對平靜的湖麵呼喊著少年的名字,希望能夠得到他的回到,但水下的項寧又怎能聽到她的呼喊呢,因此任她原本清脆動聽的嗓音變得沙啞了,也依然沒有得到項寧熟悉的回應。
“嘭!”平靜的水麵被炸開,一道快若閃電的人影分開水麵,以一聲長嘯宣泄著被再次釋放而出的喜悅。人影似沒看見湖邊的女子,沒聽見女子痛苦的呼喚,以極快的速度橫過水麵,奔行於雪原之上,由這片寬闊山穀另一出口之中奔行而出。
那驚鴻一瞥的背影是那樣的熟悉,以至於雲佳一眼就認出正是項寧,心中暗恨那沒良心的人終還是將自己拋下了,氣得突厥塔格恨不得真的對他不聞不問,幹脆回到族中去,但心念百轉之下,仍是放不下顯然狀態極為不妙的少年。雖然重傷之下全身無力,但仍是勉力朝著項寧消失的方向追去。
項寧破開水麵之時,心中已是充滿了無名的殺意,此刻他眼前若是出現一個人,不管是誰,肯定會被已經陷入癲狂狀態下的他撕成碎片。少女呼喊他名字的聲音仿佛在頃刻間變成了天下間最能夠誘惑他心神的靡靡之音,似要將他鉤入無限的深淵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