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滴水不漏,褚昌迅根本就打算讓長房顏麵掃地,卻又不能禍及自身,一出事就將膿包挑開,既震懾了烏家,又趁著熱度給這件事下個定論,他現在在家呆著,沒有那麼多政敵要他去死,當然鬧不大。說不定運氣好,皇上還能想起有他這號人,這內閣如今隻有三位大學士,根本忙不過來,還有缺呢。
不過這個如意算盤打錯了,對皇上來說,人手夠用就行,最重要的是聽話,現在三人內閣裏,陳閣老是個能幹的,其他兩個也合意,國家能平穩運行就成,陳閣老累死也和他不相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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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氏已經不害喜了,肚子也顯了懷,每天好吃好睡注意運動,看上去氣色極好。
正倚在湘妃榻上看賬本,由著陳媽媽給她按摩小腿。
見秀蓀來了,阮氏笑著丟開手中的賬簿,指了身旁的鼓凳給她坐,“又去陪你祖母禮佛了?”
秀蓀點點頭,抱著阮氏的胳膊靠著湘妃榻的邊沿。
上次長房的大老爺去了,老太太還沒幸災樂禍夠本,秀蓀就病了,給老太太的心裏留下了好大一片陰影。如今長房又倒黴了,老太太回到了佛手湖別院,深刻檢討了自己的壞心眼,和種種落井下石的可惡行徑,拉著這件事的推波助瀾者,褚秀蓀,一起虔誠禮佛,望佛祖寬恕,順便祈求阮氏這一胎能平平安安的。正巧秀蓀也盼著能有個弟弟,祖孫倆一拍即合,每天都抽出半日來禮佛,其他幾姐妹就各回各的院子,反正快過年了,鬆快鬆快也好。隻有住在浣石山房後院的秀芊時常跟著。
翻過年開春,八老爺就要出發去二老爺任上跟著曆練,阮氏懷了身孕不便前往,旅途遙遠,自然選一位姨娘跟著伺候再合適也不過,那麼問題來了,選哪位姨娘呢?
秦姨娘是老爺的新歡,還在熱乎勁兒上頭,自然丟不開;莫姨娘受寵多年,是最貼心不過的;王姨娘是老太太身邊人,最是見過世麵,又是家生子,伺候老爺日常起居想必最是得心應手;至於趙姨娘嘛,嗯,阮氏還要留著她在身邊蹂*躪,就不予考慮了。
這件事在過年前後應該就會定下來,姨娘們正緊著在老爺麵前出頭,鬥得如火如荼,苾芬館內暗潮洶湧。
方才秀蓀扶著老太太從小佛堂出來,正碰見王姨娘在廊子裏和申媽媽說話,遂辭了老太太,跑來阮氏這裏溜達。
她自信有了上次上眼藥,老太太已經有了警惕,王姨娘翻不出花來。
剛陪著阮氏喝了口茶,卻聽門外有丫鬟通報,說是趙姨娘來了。
秀蓀驚奇地抬起頭,用“她瘋了嗎”的眼神看了看阮氏,阮氏則搖搖頭,表示不明白,卻吩咐隔扇旁侍立的拂香傳她進來。
陳媽媽正坐在腳踏上,抱著阮氏的小腿小心翼翼地揉*捏,見趙姨娘進來也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就當她不存在。
秀蓀則坐著不動點了點頭,當做打過招呼。
趙姨娘渾不在意似的,托著手中的物事,撲通一聲往地上一跪,謙恭道,“太太,奴婢前些日子得了幾個花樣子,就繡成了帕子來給太太過過目。”
嘴角的微笑恰到好處,仿佛從來都沒有過芥蒂似的。
秀蓀看著這一切,簡直要為她的勇氣擊節讚歎,趙姨娘果真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