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媽回來,神色有些疲憊,還沒等稟報,苾芬館裏的婆子又來報,說秦姨娘上吊了。
八老爺一驚,趕緊起身要去看看,阮氏也沒攔他。
陳媽媽猶豫了一下,得到阮氏示意,跟在八老爺身後出了門。
秀蓀握著阮氏的手,“秦姨娘不會真出什麼事兒吧,這再過兩天就是小年了。”怎一個晦氣了得。
阮氏抿著嘴搖了搖頭,她還真有點怕秦姨娘羞憤難當投*繯身亡,這不過一張琴罷了,又不是扒了她衣服示眾,有甚可羞憤自*戕的?
她隻好自言自語道,“管他晦不晦氣,時間久了,也就淡了。”
秀蓀明白了,這回阮氏也沒把握,預測別人行動的時候,總是從自己的已知出發,似乎並不能百發百中,對方有時比你聰明,知道得更多,或者比你笨,知道得更少,這些也是會左右對手選擇的因素。
在阮氏看來,一張琴怎麼也不至於自*盡,而秦姨娘顯然給了她相反的答案,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性,苦肉計,而且秀蓀覺得這種可能性更大。
不一會兒陳媽媽回來了,恨恨道,“說是那張琴是她去世的娘給她留下來的紀念,如今琴毀了,她也不活了,隻是把汗巾子搭在房梁上,係的還是活扣。”
活扣?
阮氏和秀蓀對視了一眼,齊齊鬆了口氣的同時,也開始鄙夷,好歹係個死扣演得像一些呀。
東邊院子裏的嘈雜還沒有停止,陳媽媽道,“老太太那邊也得了信兒了,是王姨娘派人去說的。”
秀蓀撇撇嘴,“娘,看來王姨娘身邊的人該換換了。”
阮氏點了點頭,正巧王姨娘這次要隨八老爺去永州,身邊是該換上自己的人。
那哭喊聲越來越響,秀蓀都擔心她把自己的肺給哭出來,阮氏抬眸掃了眼內室臨時擺放的琴案,怪怪地笑,“陳媽媽,你把老爺的這把琴拿去賠給秦姨娘,老爺要是不同意,你就說我會將陪嫁裏的那部宋刻本的《琴賦》送給老爺做補償。”
琴賦?嵇康。還是稀有的宋版。
秀蓀暗暗點頭,八老爺八成會答應的。
陳媽媽將八老爺的“獨幽”捧去給秦姨娘的時候,八老爺簡直要背過氣去,那是他用一幅傳世名畫才和人換來的呀。
就這麼給了別人,他覺得心痛如絞,即使這人是他的小妾。
秦姨娘卻不知什麼“獨幽”,隻是一個勁兒地趴在八老爺懷裏大哭,“那把琴是我娘留給我最後的東西了,如今太太二話不說就給砸了,您讓我情何以堪,太太如此不慈,也不怕遭了報應!”
陳媽媽聽了立刻嗬斥道,“秦姨娘這是說的什麼話,大晚上的驚擾全府上下休息,你還有理了,還敢詛咒太太,太太現下可是雙身子,你就算不敬太太也不能不為老爺的子嗣著想呀。”
這一段話說得秦姨娘啞口無言,隻能哭得更大聲,以掩蓋方才說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