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整合內在分裂的自我(2 / 3)

我們不同於石頭,因為我們有意識,能感受宇宙萬物的存在;我們不同於動物,因為我們有心智,會運用縝密思考的工具。可以這麼說,我們的心靈創造了世界,而我們的心智創造了我們自己。

我們能感知到這世間的萬事萬物,是因為我們的知覺與意識的存在。天氣或炎熱或寒冷,陽光或溫暖或炙熱,空氣或潮濕或幹燥,葉子或碧綠或枯黃,鳥兒或遙遠或咫尺,淚水或甘甜或苦澀,世界或嘈雜或靜謐,情緒或欣喜或失落,身體或舒暢或病痛,所有的一切,都是知覺和意識。

而我們的心智,原是我們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所使用的一個工具,比如計算麵積體積,走迷宮,猜謎語,語言組織,甚至解決物理、化學、生物方麵的尖端科研問題等,都是它所擅長的,就是將已有的各種信息與資料進行整合分類,通過邏輯推理得出結果,其本身可以說是一個超級計算機。我們通過我們的心智方麵的優勢,在自然界獲得了很有利的條件,逐步地將地球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但是在漫長的時間內,我們變得越來越依賴於心智,甚至將心智當成我們本身,逐漸忽略了本體的存在,逐漸習慣用思考來解決一切問題,並且變得沒有辦法停止思考。我們任心智驅使,追求那些虛妄的東西,製造了過去和未來的概念,害怕死亡,總是擔心焦慮、恐懼害怕。我們將自己與這個世界分離,製造了自己和他人、自己和外界的概念,我們認識不到,我們本身是宇宙的一部分,我們和所有的事物構成了整個宇宙。

我們就像是趕馬車的人一樣,被心智這匹失控的、停不下來的馬拖著到處跑,久而久之,我們以為自己就是這匹馬,而馬車就是全世界,我們習慣了遇到青草就飛奔而去,卻忘了我們並不需要青草,需要青草的隻是馬罷了。我們以為馬車停下來我們就會不存在,而實際上馬車一停下來我們可能就覺醒了,發現我們之前被原本作為工具的馬驅使了。我們認同了馬而不是我們本身,我們創造了馬這麼一個虛假的“自己”。靈修大師要告訴我們的是,我們要覺醒過來,不能一輩子都被馬牽著走了。馬車停下來我們不會不存在,反倒隻有停下馬車,我們才能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我們要停下馬車,不再尋找我們不需要的草,而是直奔我們本來的目標。我們需要馬,但是我們更需要控製馬。

心靈為我們感受這個世界提供了一切可能,而心智則創造了自己這個概念。隻有回歸到心靈的主宰中,讓心智為心靈所掌控,我們才能真正覺醒。

我們不是我們的頭腦,也不是我們的身體

“我思故我在”說明笛卡爾錯誤地把思考等同於存在,把身份認同等同於思考。幾乎每個人都是強迫性思考者,處於明顯的孤離狀態,活在問題與衝突不斷、瘋狂而複雜、心智不斷支離的世界裏。

——埃克哈特·托利

毫無疑問,我們不等於我們的身體,就像一具屍體或者一個植物人不能與他生前或他成為植物人之前畫等號一樣。但是,我們等於我們頭腦中的思考嗎?肯定有不少人會回答是。我們以為思考是自己作為獨一無二的存在的唯一證明,但事實果真如此嗎?

埃克哈特?托利認為,心智頭腦是一個儀器,一個工具。它就像一條狗喜歡啃骨頭一樣喜歡啃問題,所以它能夠解決很多客觀存在的問題。它是一個很有用的工具,但使用完,就要把它擱下。我們卻無法隨心所欲地擺脫我們的頭腦,沒法控製我們思維的開關。

埃克哈特·托利把思考形容為目前人類流行的一種強迫性疾病。思考對於人來說,應該隻是工具之一,而不是我們本身,但是當今的人們常常誤用了心智,把思考當做了全部。最終的結果便是,思考不再是我們的工具之一,我們不再能夠掌控和使用心智,反而被心智掌控了。我們開始堅信我們就是我們的心智頭腦。而實際上這是一個幻象,這說明工具已經反客為主掌控了我們。

我們的心智處於一個錯誤的模式,思考隻不過是由概念、卷標、形象、文字、批判和定義來形成一些新的相關產物,它阻絕了所有真正的親密關係,創造了“我”和“他人”這樣完全獨立區分的幻象。而實際上,在外形和各自不同的形式層麵之下,我們和一切事物都是一個整體。信念雖然可以給我們一點寬慰,但是隻有真正親身體驗,我們才能從心智中釋放出來。

大部分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人都認同了自己的思考,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心智所奴役了。就像我們不知不覺地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一樣,我們把附身的那個東西當做自己。當我們開始明白,我們不是我們的心智,我們不是我們的思考,而能夠站在一旁觀察自己大腦裏的“思考者”時,我們的自由也就開始了。

當我們開始觀察思考者時,我們便啟動了一個更高的意識層麵,就會明白,原來還存在一個超越思想,而且更寬闊的智慧境界。相較之下,心智頭腦隻是這個智慧的滄海一粟罷了。我們還會明白所有真正重要的事物,諸如美、愛、創造、喜樂、內在的平安等,都來自於頭腦之外,這時的我們便開始覺醒了。有朝一日,我們不再把心智的內容看得那麼認真了,自我感便不會再依附心智而存在。

撕毀心智製造的標簽,找到心靈的本性

生活就像一瓶烈酒。幾乎每個人都會閱讀那些酒瓶上掛的標簽,卻很少有人去真正地親自嚐上一口。

——安東尼·德·梅勒

花五秒鍾的時間想一想,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在你的腦海裏出現了幾個什麼樣的形容詞?如果讓你根據這幾個形容詞去找一個人,你能找到自己嗎?這幾個詞語能與真正的你畫等號嗎?

顯然是不能的。我們的心智總是為自己設立了很多目標,為目標設定了很多標準,並根據標準來判定我們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就這樣被一堆寫著形容詞的標簽貼滿,忘記了我們本身是什麼樣的人,忘記了我們的本性是什麼樣的。當我們放下這些標簽之後,我們的生命才有機會呈現出它真實美麗的一麵。

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他人或是對這個世界,我們總是用一個個的標簽貼滿,好的、壞的、邪惡的、神聖的、美的、醜的、危險的、未知的、神秘的、不可接近的……我們睜開眼,看到的不過是一個標簽世界罷了。想想我們幼年時,是這麼看待世界的嗎?我們看到一隻小鳥時,它就隻是一隻小鳥,它沒有帶來心智儲存的知識和儲存的情緒,所以我們不會“恨別鳥驚心”;我們看見雨水滴落,那就是雨水滴落,我們不會想到淚水和鮮血,不會惆悵,不會想起陳年的往事,不會“無邊絲雨細如愁”。

標簽的存在並不是完全沒有意義,相反,我們必須承認有時標簽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在我們食用過一種毒蘑菇出現嚴重不良反應後,我們就會給與之相似的蘑菇,甚至所有蘑菇貼上“有毒”的標簽,拒絕再次食用。雖然這個標簽極有可能是錯誤的,但它最大限度地降低了我們再一次被同樣的蘑菇傷害的可能性。問題在於,我們貼下的標簽實在太多,錯誤的也太多,於是我們對世界的認識充滿了偏見和錯誤,這些標簽阻擋了我們進一步了解真實,讓我們無法觸及心靈。

標簽阻絕了所有真正的親密關係,隔閡了我們和我們自己,我們和我們的同胞,我們和大自然,我們和宇宙的關係。這一道思想的屏幕,創造了孤離的幻象,也使我們遺忘了一個核心的事實,就是在外形和各自不同的形式層麵之下,我們與萬物皆是一體的事實。也許我們“相信”它是真的,可是我們不再“知道”它是真的。

當我們開始撕毀心智的標簽,就邁上了覺醒的堅實一步,問題是很多人在撕掉一些標簽的同時,又不自知地貼上了另外一些標簽。這樣看似是進步的一步,實際上是在原地踏步。我們的心智有時看上去很可笑:我們終於認識到某一個偶像並不能拯救自己的一切,就義無反顧地投向了另一個偶像的懷抱。這樣的探索是毫無意義的。隻有徹底地撕毀標簽,以不帶任何分別心的方式去覺察,去感受,我們才能找到心靈的本性。

不完美是比較的結果,接納它,它就消失了

當你接受了自己生活中的不完美,大眾會接受你——就算他們依然批判你。隻有當你不再要求外在的讚賞時,你才能歸屬於自己。

——尼爾·唐納德·沃爾什

當我們形容一件事情的完美的時候,常常說它是上天的賜予。似乎凡是上天賜予的東西都必然是完美的一樣,而實際情況卻遠非如此。要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就必須擁有完整的自我,而完整是美與醜、善與惡、積極與消極的綜合存在。隻有接納了自己內心的不完美,我們才能得到它的賜予。榮格所說的“金子總是隱藏在暗處”,也就是這個道理。完美本身是不存在的,不完美也是。當我們接納了自己內心的不完美,不完美也就消失了。

我們能夠認識到卻又不承認自己擁有的一些特質,並給它們貼上了各種“消極”的標簽:膽小、易怒、貪婪、自私、懶惰、醜陋、輕浮、脆弱、報複心、控製欲……我們認為這些都是壞的,並不想要它們,因此極力掩飾和壓抑它們的存在,不讓他人甚至自己再看到它們出現。然而,這些特質並不會因為我們的否認而消失,也不會隨著我們的壓抑而死亡,它們雖然隱藏起來了,但依然在發揮著作用,依然悄悄地影響著我們對自己的認同感。當我們偶然接觸到自身不完美的一麵時,第一反應往往是想要逃避,想撇清與這些“消極”特質的關係,哪怕花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也在所不惜。然而,恰恰這些特質是最需要我們關注,因為它們可以給我們帶來最寶貴的收獲。

如果我們故意忽視這些“消極”特質的存在,它們就會盡量喚起我們的注意,當我們的注意力稍微鬆懈的時候,它們就會顯現出來。為了壓抑它們,我們需要付出大量的精力,而這種付出完全沒有意義。不完美是每個人都背負著的沉重負擔。在生命的過程中,我們會把越來越多的東西塞進包裹裏。在生命的前幾十年裏,我們總是努力想把包裹填滿,而在生命的後幾十年裏,又會努力把包裹清空,減輕肩上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