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用嬰兒的目光看世界(2 / 3)

當你不再用字句和標簽來給這個世界遮羞的時候,那個久已失去的奇跡般的感受就會重回你的生活之中。

——艾克哈特·托利

人生旅途看似繁雜紛遝,但隻要我們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生活是日複一日的機械般的枯燥重複,每一天發生的事情都似曾相識,每一個熟悉的瞬間都恍然如夢。我們都是獨來獨往、行走江湖的孤獨客,也是浮光掠影、走馬觀花般遊戲人間的路人甲,我們內心無休無止的思考讓我們無法停下來感受自己的本體及整個世界,讓我們切斷了與整個世界的連接。我們變得感覺麻木、焦躁不安、衝動易怒、害怕孤獨,是思考讓我們丟失了喜悅。

我們的思考停不下來,我們就沒辦法單純地感受世界。有些思考的過程是非常散漫的,比如我們看到太陽後想到了日本國旗,然後想到了櫻花,再想到了桃花、故鄉、魯迅、孔乙己、昨天喝醉的老頭吐了我一身……想到這裏我們的負麵情緒就升騰起來了。我們看到太陽並不會有負麵情緒,可是經過漫不經心的思考後就引起了負麵情緒,這就是思考的影響。思考似乎也能帶來積極影響,比如最後由孔乙己想到了昨天電視節目中說相聲的老頭。可是這會引發我們再一次看相聲的欲望,接著欲望又會驅使我們做很多事情,我們下班後急匆匆趕回家看電視。在等待的過程中,每一個廣告都讓人心生反感。節目開始了,老板卻打電話來了,我們的心情突然變得很不好。這樣連鎖的事件天天在我們身上發生著,我們卻不知不覺,依然被心智驅使著。

如果我們早起時看到太陽,便隻是看著太陽,把自己的心智放下,把自己的頭腦放空,看著它的美麗和光芒,感受自己與它是一體的,我們的心情就會變得喜悅,我們會感受到天地萬物的靈性存在,而不會從中滋生任何欲望和負麵情緒,更不會出現為心智驅使的連鎖事件。

我們需要思考,卻不需要無休止的思考,更不需要被思考掌控,當我們回歸本性後,便能夠在思考時收放自如。也隻有這樣,我們因思考而丟失的喜悅,才能夠重新為我們所體驗。

當我們從察覺到敏感,就會發現生命的奇跡

從你覺察到內在小我的那一刻起,嚴格來說,它就不再是小我,而隻是一個舊有的、被製約的心智模式。

——艾克哈特·托利

我們的視覺、聽覺、嗅覺、觸覺比我們知道的更為敏感,但大部分人都沒有體驗到那種敏感。最敏感的是我們的本體,我們卻用心智思考產生的嘈雜噪音讓它變得不敏感了。在我們察覺到心智的主宰給我們帶來的問題後,我們必須變得敏感,敏感到能察覺任何一個念頭或情緒的升起與消失,這樣,我們就能夠發現生命的奇跡。

克裏希那穆提曾和幾個朋友坐汽車去某地,克裏希那穆提坐在副駕駛位置,幾個朋友則坐在後麵幾個座位上熱火朝天地談論著“覺察”。司機也被他們的熱情感染了,不時地插話。過了一會兒,車子突然震動了一下,隨即恢複了正常行駛。克裏希那穆提突然問他的朋友們:“你們剛才在討論什麼?”朋友們回答說:“我們在討論覺察,敏感地覺察。”克裏希那穆提的神情變得很怪異,過了一會兒他說:“你們知不知道剛才我們的車撞上了一隻山羊?”朋友們這才知道為什麼剛才車子猛地震動了一下,並為他們討論著“敏感地察覺”而對外界毫無敏感的察覺感到慚愧。

初為人父母的人對孩子的任何表現都十分敏感。孩子的哭鬧聲、喃喃自語聲甚至隨便一個動作發生時衣服的摩擦聲,都能被父母察覺,這就是敏感的表現。就算是父母睡著了,隻要孩子一小聲哼哼,還沒開始哭,父母就會立即醒來。對孩子的愛,以及由此產生的小心謹慎讓父母睡著時跟醒來時一樣敏感。如果父母對待孩子可以這樣,那我們能不能用同樣敏感的表現來對待我們的內在呢?

有多少人曾經完全沉默地坐著?沒有一絲注意力放到任何地方,沒有一絲努力去想什麼,隻是完全地安靜,真正地靜止?那時候我們就會聽到一切聲音。遠處的、近處的、身邊的,都能夠聽見。每個聲音都直接而清晰,不帶有任何心智的標簽和思考,這才真正意味著我們在傾聽萬物。同樣的,我們看風景、看對麵談話的人,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與風中搖曳的花朵,也不帶有一絲注意,隻是完全地靜止,我們就會看到它們的本質。

如果我們用這種方式去傾聽、觀察,平靜而放鬆地、沒有一絲緊張地傾聽和觀察,去敏感地覺察宇宙的一切,我們就會發現自己的內在發生了一個巨大的變化,一個自然而然產生的、不請自來的變化。在那個變化中孕育著強烈的美和深入的觀察,在那個變化中蘊涵著生命的奇跡。

放棄抗拒的情緒,自然就能消除遲鈍的覺知

心智總是不斷地在期待和抗拒中來回穿梭。當我們心裏沒有期待也不抗拒時,它就會徹底停止活動,隻剩下當下的所有真相。

——阿瑪斯

農夫很喜歡自己的花園,卻對園子裏到處生長的蒲公英十分發愁。他給農業專家寫了封信求助,不久他收到了答複,專家的建議是,試著去喜歡這些植物。顯然,專家的意見是讓農夫放棄不喜歡蒲公英的情緒,不與大自然抗衡。這個意見對農夫或許沒用,對於希望認識自己的人來說卻是很有用的。我們無法懷著抗拒的情緒去感受和覺察,隻有放棄抗拒的情緒,才能消除遲鈍的覺知。

我們總是對現實有不滿意的地方,這種不滿意產生於我們對生活的虛幻的期待。期待其實是一種抗拒,一種不接受當下的抗拒。而當期待因無常而落空時,我們往往拒絕接受現實,以抗拒的情緒麵對外界。

比賽輸了,我們不承認自己跑得比別人慢,而要找個產生了特殊情況的原因安慰自己;工資漲幅比人低,我們咒罵老板不識人才,用“龍遊淺水、虎落平陽”自比。我們的自我安慰實際上讓我們對現實更加抗拒,一次一次地壓抑憤怒和沮喪,把生命的能量浪費在這些細微的事情上。

抗拒的心不承認現實,不接受當下。它總是懷著對未來的虛妄期待,得到了便快樂一陣子,產生新的期待;失去了便憤怒或沮喪,堅持期待或改變期待。我們從來不曾覺察我們的期待有什麼問題,也不知道我們是在抗拒著什麼,更不知道我們的抗拒會讓我們的覺知變得如此遲鈍。

抗拒死亡的人,看不到當下生命的美好;抗拒寒冷的人,感受不到溫暖的寶貴;抗拒恐懼的人,無法真正地放下恐懼……我們在抗拒中變得遲鈍,失去了敏感,失去了愛與喜悅。

印度心靈大師梅勒曾經講過這麼一個故事:一個患有眼疾即將失明的人拚盡全力想挽回光明,直到藥物完全不起作用。他拒絕接受這殘酷的現實,自暴自棄。一天他聽到自己的腦海裏出現一個聲音:“為什麼不去試著喜愛失明呢?”終於,他開始強迫自己和失明對話。開始,他的話語中滿是苦澀,後來苦澀變成了順從、忍受,最後是接受。直到有一天,他的話語裏充滿了友好、溫暖和愛。這一天,他終於能夠接受失明,對它說:“我愛你。”他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微笑。他永遠失去了視力,他的麵容卻變得更有魅力了。

我們無法抗拒的事情很多,這些都是生命的無常,我們的抗拒無法改變外界,隻會讓我們的內在世界變得一團糟。唯有放棄抗拒,才能讓自己遲鈍的覺知變得敏感,唯有接受現實,我們的內在的喜悅才能源源不斷地產生,不受外界的任何影響。

用敏感的心去傾聽和觀察,隨時發現喜悅

如果我們檢視當下的個人經驗,對每一個當下的真相進行自由的、獨立的、個人性的探索,我們將會發現所有層次的真相。

——阿瑪斯

你是否有過生病後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們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心跳,秒針的震動、衣服的摩擦,另外一個房間裏貓的呼嚕聲和醒來後弓起身子打哈欠的聲音,不遠處孩子嬉鬧和遠處摩托車、汽車的引擎聲和鳴笛聲;我們注意到不知何時落在床頭的一根頭發、窗台上一隻忙碌卻似乎找不到方向的螞蟻、窗外雨後的柳樹在風中搖擺的閃亮的樹葉。我們的心似乎突然變得十分柔軟,對這一切都充滿著深深的愛意,帶著這樣的愛意,我們能進入十分香甜而深沉的睡眠。

我們的視覺、聽覺一直都開啟著,可這些都是我們平時看不到、聽不到的,我們不會用那麼多的時間去關注這些本來的存在。因為我們的心在平時實在太嘈雜,我們已經習慣了帶著不敏感的覺知生活。隻要我們能發現這一點,保持敏感的心靈去傾聽、觀察、接觸、感受,我們就會發現這些遺失的喜悅。

當我們傾聽時,不要帶著我們的投射,不要帶著欲望和情緒,否則就隻能聽見自己想聽的和讓自己滿意的。我們的心智是一個過濾器,通過心智,我們隻能聽見自己的欲望。我們需要的傾聽是傾聽一切,這樣我們才能聽清街道的喧鬧,鳥兒的喳喳私語,遠近車輛的聲響,潮漲潮落的大海,親人、朋友或陌生人的聲音。

我們以生命存在的不同深度去傾聽,總是帶著種種預設或者某個特定的觀點。我們不會簡單地聽,總是有一道思想、結論和偏見的屏幕在那裏幹擾。去聽,必須要有一種內在的寧靜、一種從欲求的緊張中釋放的自由和放鬆了的注意力。在這種覺察而被動的狀態下才能聽見那超越於言辭結論的內容。話語容易產生混淆,它隻是交流的外在手段;那超越於語言噪音的交流必然建立於一種覺察的被動性之上。大多數人追逐一個結果和目標的完成,一直在克服和征服什麼,所以不可能有真正的傾聽。而隻有在真正的傾聽中一個人才能聽到言語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