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亡是我執消失的幻象(2 / 3)

所謂“我執”,不過是我們自織的一個蠶繭

我執為了確保它的存續,為了從未來尋求解脫和實現,便不斷地把自己投射到未來。即使我執好像在關切當下時,也不是它所看到的當下:由於它通過過去的眼睛看當下,所以它曲解了當下的意義。

——艾克哈特·托利

什麼是“我執”?這是佛教裏的一個名詞,又名我見。小乘佛教裏認為“我執”是痛苦的根源。佛教中指對一切有形和無形事物的執著,指人類執著於心智的缺點。包括自大、自滿、自卑、貪婪等,或者對心智的認同過於強烈,導致缺乏集體意識和奉獻精神,或者太關注自身而忽略別人,等等。我執實際上就是一種對“我”的執著,放下了“我執”,死亡便不會存在了。

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著一個“我”的存在,每個人都在為著這個“我”追求著榮譽、地位、金錢,我們的一切行為一切想法都是為了那個“我”,最放不下的就是那個“我”,於是所有人都拚盡一生去賺取這個“我”所需要的物質享受和精神享受,最終衍生出無窮盡的痛苦。

宋代蘇東坡和佛印禪師是好朋友,他們習慣拿對方開玩笑。有一天,蘇東坡到金山寺和佛印打坐參禪,蘇東坡覺得身心通暢,於是問禪師道:“禪師!你看我坐的樣子怎麼樣?”“好莊嚴,像一尊佛!”蘇東坡聽了非常高興。佛印禪師接著問蘇東坡道:“學士!你看我坐的姿勢怎麼樣?”蘇東坡從來不放過嘲弄禪師的機會,馬上回答說:“像一堆牛糞!”佛印禪師聽了微笑,默不做聲。蘇東坡發現佛印無以為答,心中以為贏了佛印禪師,於是逢人便說:“我今天贏了!”消息傳到他妹妹蘇小妹的耳中,妹妹就問:“哥哥!你究竟是怎麼贏了禪師的?”蘇東坡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地如實敘述了一遍他與佛印的對話。蘇小妹天資聰穎,她聽了蘇東坡得意的敘述之後,說道:“你輸了!禪師心如佛,所以他看你如佛;而你心像牛糞,所以你看禪師才像牛糞!”蘇東坡方知自己不及佛印。

蘇東坡之所以輸給佛印,在於他心中還有一個執著於我的羞恥心,說自己是佛就高興,說別人是牛糞就沾沾自喜,如果別人說自己是牛糞呢,可能就會眼中冒火了,這正是一個人執著於自我的表現,認為表揚自己就好,說別人不好自己也高興。究其根底,一切都是為了一個“我”。

消除“我執”是佛教徒的一個修煉目標,認為沒有“我執”就可以將潛在的智慧顯現出來,成為有大智慧的人,即為“佛”。我們常常趨向於保護自我,相信自己,供養自己,信賴自己的感覺,憑自己舊有的經驗行事,將自己抓得緊緊的。就像蠶蛹一樣,忙碌地為自己編織一個精致難破的繭,最後作繭自縛,這是世間不斷上演的悲劇。

如果一個人能夠放棄我執,那麼他的心境就會柔和清淨,萬事萬物在他的眼裏都是愉悅的,美好的,這樣的人便能懷抱幸福,笑對世界。

既然死亡無法避免,為什麼我們不喜悅麵對

我們是害怕事物本來的樣子,還是害怕我們認為的樣子?比如死亡,我們是害怕死亡本身,還是害怕死亡的觀念?事實和有關事實的觀念完全是兩碼事。

——克裏希那穆提

死亡是我們任何一個人都無法邁過去的溝壑。即便它本身無法邁過,也無需邁過,我們還是會徒勞地使用各種方法去阻止它的臨近。我們似乎更願意把時間浪費在消極的抵抗上,而不是從容地麵對。雖然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出現過奇跡,但我們總幻想奇跡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我們不接納當下,否定當下,堅定“我執”,從來都不願意去反問一下自己,既然無法避免,為什麼我們不去喜悅地麵對死亡?

蘇格拉底晚年的時候被人誣陷告上法庭,他坦然麵對,不僅不請人為他辯護,還在法庭上對那些自以為是的偽君子們進行了一番諷刺,結果被判死刑。在監獄裏,每天都有朋友和學生來探望他,他們常常在他麵前忍不住哭起來。蘇格拉底卻安慰他們:“死亡難道是可怕的嗎?死亡隻有兩種情況:第一,死亡就好像是無夢的安眠,而這是求之不得的!第二,死亡是前往一個過去的人所去的世界,我死後去到這個世界,可以同很多賢哲見麵,這很好啊!”他還說:“對哲學家來說,死是最後的自我實現,是求之不得的事,因為它打開了通向真正知識的門。靈魂從肉體的羈絆中解脫出來,終於實現了光明的天國的視覺境界。”他把死亡看做是一次久病的痊愈,他認為當靈魂與身體一起活在世界上的時候,是處在生病的狀態,而身體的死亡讓靈魂得到了痊愈。當他的弟子詢問該如何埋葬他時,他還幽默地回答說:“如果在我死亡時你們能夠抓到我,不讓我偷偷地從你們的指尖跑掉了,我就隨你們處置。”

蘇格拉底對死亡的從容與樂觀在人類世界是少見的。他對真正的自由的向往給我們對生與死的了解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參考。在他死後,他的學生柏拉圖讚歎道:“他是我們這個時代所知道的最正直、最明智、最善良的人!”

樂觀的人總是向前看,他們看到美好的生活,充滿希望的未來和每一個人的快樂。他們認為,快樂是屬於每個人的,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快樂。你的快樂就蘊藏在生活中,尋找屬於你的快樂,就要到生活中去。他們擁有著尋找快樂並時刻向前看的好習慣,無論生活還是工作都是快樂而積極的。

生活到處都有明媚宜人的陽光,勇敢的人一路縱情歌唱。即使在烏雲的籠罩之下,他也會對未來充滿美好的期待;不管他從事什麼行業,都會覺得工作很重要;即使未能錦衣玉食,也無礙於他的尊嚴;他不僅自己感到快樂,也給別人帶來快樂。

生活中有不順,有煩惱,有壓力,隻要你保持樂觀的心態,你就會發現更多的快樂。永遠不要憂慮,永遠不要發牢騷。如果我們一直向前看,生活積極樂觀,工作勤奮努力,就一定會得到幸福的關照。就像蘇格拉底一樣,即使是死亡,在他看來,也不過是靈魂的痊愈,他得到的將是長久的安眠,是與智者的相見。

生命從來都沒有開始,所以也不會結束

世上是否有不被過去的事件混淆的經驗?如果某種經驗被過去所混淆,充其量隻是過去的延續,而不是原創的經驗。

——克裏希那穆提

無論是印度教還是佛教,都有生命輪回轉世之說,在佛教傳入中國後,這種觀念也在中國的文化裏麵生根、發芽、成長起來,成為中國人的傳統文化觀念裏很重要的一部分。而基督教裏雖然沒有此類說法,但也有死後是進天堂還是地獄的問題,有末日審判的存在。各種宗教似乎都告訴我們,還有一個世界存在著,在人的身體死亡、告別了現有的這個世界之後,我們的思想所在的那一部分並不會死,而是進入了這個世界。我們無須證明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因為在靈修大師的世界觀裏,生命從來都沒有開始,自然也就不會結束。

我們都曾看見過流星劃過天空,那實際上是太空中流浪的很小的星體被地球吸引過來,與大氣層摩擦產生高溫,劇烈燃燒。有一些個頭大的並沒有在大氣層中燒完,落到了地麵便是我們知道的隕石。科學家對這些隕石進行過研究,他們發現有一些隕石是43億年前形成的,幾乎和太陽係一樣古老。在被地球吸引來之後,它們中的大部分都在大氣層燒成了灰燼,似乎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不過按照我們在物理和化學方麵取得的知識來看,他們也不是真的不存在了,它們隻是燃燒後以其他的形態存在於這個地球的每個角落,它們實際上構成了其他的生命形式與非生命形式。土壤、河流、山川、花朵、岩石、塵埃、空氣、昆蟲、飛鳥中,它們無處不在。我們的身體當然也是這樣的,無論是以何種方式埋葬,最終總會是“塵歸塵、土歸土”。我們的身體回歸了自然,構成我們身體的每個原子、分子最後都重組為其他的生命與非生命。因此,死亡隻是我們轉化成為另外的生命形式的一個過程罷了。

按照這個觀點來看,死亡從來不代表生命的結束。同樣,出生也從來不代表生命的開始。我們不妨想象一下這些分子、原子在構成我們的身體之前存在於哪裏,它們也同樣存在於各種生命體與非生命體中,而且隨著我們的飲食與新陳代謝,我們也不斷改變著我們的構成。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出生與死亡,死亡存在於每一個呼吸之中,每一個心跳之中,也存在於每一次微風拂過,每一次雨雪紛飛。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如果我們從走出心智的束縛,也不會在意生與死,因為生與死本身是心智的產物,我們隻是一種感受的存在,我們的生命隻在於感受這個世界,感受自己的存在。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講,生命充滿了整體的存在,在永恒的喜悅當中。生命從來都沒有開始,所以也不會有結束。

死亡不能帶來恐懼,因為我們另有去處

死亡的本身就是重生,死於已知就是整個轉變的活動。

——克裏希那穆提

相傳六祖惠能禪師彌留之際,眾弟子痛哭,依依不舍,大家都將他視為再生父母。六祖氣若遊絲地說:“你們不用傷心難過,我另有去處。”

“另有去處”這四個字,發人深省。惠能把死當做換了一段新的旅程,這種想法不但豁達、開朗,而且把生命在時間、空間的價值繼續延伸,遠遠勝過有些人雖然活著,卻隻有華美裝飾的軀殼,而無真我的風采。

有生必有死,有得必有失,生死是人生必經的旅程,不要把死看做終結,我們也可以同惠能一樣,走向“另一個去處”。麵對生死,如果我們能悠然自得,用一種超脫、達觀的態度去麵對死亡,把死亡當做一次快樂的旅行,就能減輕生的壓力,活得逍遙自在。活出真我的風采,死亦何苦,生死是場最大的賭局,我們都是未知輸贏的賭徒。隻有勇敢、果斷地去賭,別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