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生下來,死亡也跟著一起生下來,生就是死的開端,而死是肉體生命的終點。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如是說:“神就是生命和死亡、夏天和冬天、饑餓和飽足、善和惡。它一直都是兩者並存,神就是真實的存在。”
一般人對死亡的反應都是恐懼、無奈、難過,真正的大師卻能夠看透事情的真相,因而不會被事情控製他們的人生。所以你會發現,所有的大師都是了無牽掛,生活得自由自在的。打開你的慧眼是參透生死懸隔,通往自由之路的唯一途徑。
你認為一片葉子從樹上墜落時有恐懼嗎?你認為鳥兒對死亡有恐懼嗎?當死亡來臨時,它就迎向死亡;它並不關心死亡,因為它太專注於生活,專注於捉蟲、築巢、歌唱,為了飛翔的快樂而飛翔。你是否注意過展翅高飛的鳥兒,它們一點也不需要揮動羽翼,而隻是隨風飛翔。它們的喜悅似乎那麼無限,它們並不關心死亡。如果死亡來臨,很好,它們就從此結束了。它們生活在每一個刹那,從不擔心將會發生什麼事,隻有人類永遠擔憂著死亡,因為我們根本不是真正地活著,我們是死的,這就是我們的困擾。老年人已經接近墳墓了,年輕人也離它不遠。
我們對死亡存著先入為主的觀念,因為我們害怕失去熟悉的事物,那些我們擁有的東西;我們害怕失去妻子或丈夫、孩子或朋友;我們害怕失去我們學習和累積的事物。死亡就是心智的結束,但是大部分人都不願意去麵對這個事實。由於我們不想離開熟知的事物,因此是我們對已知事物的執著在我們心中製造了恐懼,而並不是不可知的事物造成了恐懼。因為未知的世界不是已知的心智所能理解的,但是這個充滿已知事物的心智卻告訴自己說:“我要結束了。”所以死亡才令他那麼恐懼。
如果我們能活在每一個刹那而不去擔憂未來,能不考慮明天而活,如果我們能覺察自己的心是如何被已知的事物占據,然後把這些知見完全丟開,我們會發現驚人的事情即將產生。
可以花一天時間試試看,把心中所有知道的事都放在一旁,忘掉它,看看會怎麼樣。不要把今天的煩惱帶到明天去,不要把這一小時、一分鍾的煩惱帶到下一小時、下一分鍾去,把它們完全拋開,那麼在這份自由中就會產生一種有生命也有死亡的存在,死亡隻是某件事情的結束,在死亡中還有重生。
生命綿長而死亡短暫,要學會善生喜死
所有的恐懼,最終都歸於心智對死亡和毀滅的恐懼。對心智而言,死亡如影隨形。在心智認同狀態下,對死亡的恐懼影響著你生命的每一個層麵。
——艾克哈特·托利
我們通常以為,每個人都很重視生命,而忽略了死亡。事實剛好相反,我們通常都是忽略了生命而過於重視死亡。我們總是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消耗寶貴的生命長度,而在死亡自然地來臨前,卻過於重視死亡的發生,以致讓自己最後的生命長度始終籠罩在恐懼之中。從時間上說,我們的生命長度有限,而死亡長度則是無限的。而從生命的意義上說,生命是綿長的,而死亡是短暫的。
人們都是輕死貴生的。不少上了年紀的人很怕提到“死”字,因為他們害怕麵對死亡,他們認為自己死後就什麼也沒有了。其實,對死亡的懼怕每個人都有,但不是每個人都能用平淡的心來接受。我們也要明白這樣的道理,與其把大好的光陰用在懼怕死的主題上,還不如真真切切地去想一想怎樣好好活著,把握這來之不易的生命。
其實,不論人們想與不想,人的生命終究是要走向終結的。沒有人能逃過這一劫。那既然如此,人們何不把生死看得淡然、坦然一些呢?要知道,死其實就是生命的一部分,因為隻有死才有生。佛門講究生死輪回,把一次生命的結束當成是另一段生命旅程的開始。宇宙萬物就是在這樣的生生死死中循環不息的。天地造化賦予人一個生命的形體,讓人們勞碌度過一生,幾十年的忙碌後當人們到了生命的最後才開始休息,而死亡就是最後的安頓,這也是人一生的描述。一個善待自己生的人,也一定會善待自己的死。
莊子有雲:“善吾生者,乃所以喜吾死也。”人的生命綿長而死亡短暫,在漫長的生命中,怎樣活得更有意義,是人們在不斷探索與思考的。當然,有的時候生命也是轉瞬即逝的,正如有些人所說生命在於一呼一吸之間,如流水般消逝,永遠不複回。一個人隻有真正認清了生命的意義、生命的方向。才能夠更好地活著。在活的過程中,將生命演繹得無比燦爛和美麗,才是真正懂得善待死亡的人。
那麼生命究竟是什麼?釋迦牟尼佛或許能給你啟示。有一天,佛祖把弟子們叫到法堂前,想考驗一下弟子們的悟性。佛祖問眾人:“你們說說,你們天天托缽乞食,究竟是為了什麼?”“世尊,這是為了滋養身體,保全生命啊。”弟子們幾乎不假思索。佛祖點點頭,繼續問道:“那麼,肉體生命到底能維持多久?”弟子們開始有了不同的見解。一個弟子想了想說:“人的生命在春夏秋冬之間,春夏萌發,秋冬凋零。”佛祖笑著搖了搖頭:“你覺察到了生命的短暫,但隻看到生命的表象而已。”弟子們麵麵相覷,一臉茫然。一個燒火的小弟子怯生生地說道:“依我看,人的生命恐怕是在一呼一吸之間吧!”佛祖聽後連連點頭。
故事中各位弟子的不同回答反映了不同的人性側麵。有的人是惜命的,希望生命能夠長久,這樣自己才能享受更多的榮華富貴,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那麼多的帝王將相苦練長生之道,但無論是誰都無法改變生命終究會終結的這一事實;世間的人是有貪欲的,又是有惰性的,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爭名奪利的事情發生;而人又是向上的,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人從不鬆懈,卻身心俱疲地生活。
人在呼吸的一瞬間,既是自己,又不是他自己。死亡是短暫的,人們在活著的過程中要時時更新自我,不眷戀舊我,不追悔往昔。人們隻要了解了生命的真諦,存在的長短就根本不重要了。生命之旅,有時即使短如小花,人們也應當珍惜這僅有的一次生存的權利。要想讓自己的生命更精彩,那麼我們理應在有限的時間裏,去努力綻放生命的花朵。生死也是人生的一個大學問,隻有一個真正善其生的人,才能夠主宰自己的生命,才能夠善其死。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對生存的執著
其實死亡就是這麼一回事,但是你不需要等肉體壞死的時候才經驗到它,也並不意味當你的肉體死亡時,你就會經驗到這種意識活動的寂滅。
——阿瑪斯
一個人麵對死亡往往悲哀,想想自己所花的心血,一旦大限來時,則統統沒有了。其實隻要建立三世因緣觀,死亡並不是毀滅,何懼之有?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生命的收與放,本質都是一樣的。生亦何歡,死亦何懼,麵對生死,悠然自得,便是真正懂得了生命。
哲學家常常會思索死亡的問題,這是最根本的大問題。所謂“千古艱難唯一死”,如果能夠看透死亡,人生還會有什麼困難呢?其實,對死亡的恐懼,來自於對死亡的無知和對生存的執著。既然死後的世界是不可知的,那就等於任何人都不能確定活著和死亡哪一個更快樂、更自在。如果有這樣的兩種可能,為什麼人們不能對死亡進行一個樂觀的猜測呢?
人總是習慣性地把死亡想象成失去、虛無、黑暗、痛苦,所以,在人的心裏,死亡成了絕望的代名詞,我們被自己的想象所欺騙,因而生出了種種恐懼,又讓這種恐懼占據了內心,影響了活著的心情。六祖惠能禪師彌留之際所說的“你們不用傷心難過,我另有去處”猶在耳邊,發人深省。沒人知道死後的人是否快樂,說不定在“另有去處”之地反而活得更自在舒服。
關於生死苦樂的問題,莊子有一則有趣的故事,可以很好地給我們啟示。莊子到楚國去,途中見到一個骷髏。莊子用馬鞭從側旁敲了敲,問道:“先生是貪求生命、失卻真理,因而成了這樣呢?抑或遇上了亡國的大事,遭受到刀斧的砍殺,因而成了這樣呢?抑或有了不好的行為,擔心給父母、妻兒留下恥辱、羞愧而死成了這樣呢?抑或你遭受寒冷與饑餓的災禍而成了這樣呢?抑或你享盡天年而死去成了這樣呢?”莊子說罷,拿過骷髏,用作枕頭而睡去。到了半夜,骷髏給莊子顯夢說:“你先前談話的情況真像一個善於辯論的人。聽你所說的那些話,全屬於活人的拘累,人死了就沒有上述的憂患了。你願意聽聽人死後的情況和道理嗎?”莊子說:“好。”骷髏說:“人一旦死了,在上沒有國君的統治,在下沒有官吏的管轄,也沒有四季的操勞,從容安逸地把天地的長久看做是時令的流逝,即使南麵為王的快樂,也不可能超過。”莊子不相信,說:“我讓主管生命的神來恢複你的形體,讓你重新長出骨肉肌膚,返回到你的父母、妻子兒女、左右鄰裏和朋友故交中去,你希望這樣做嗎?”骷髏皺眉蹙額,深感憂慮地說:“我怎麼能拋棄南麵稱王的快樂而再次經曆人世的勞苦呢?”
人們如此懼怕死亡,但是沒有人知道,人在死亡以後是否也會一樣畏懼著生存,想方設法地避免“出生”在這個“活著”的世界。人之所以恐懼,是源於對那些神秘事物的懼怕,越是不了解死亡,恐懼感就會越強。
古希臘的快樂主義大師伊壁鳩魯認為:“一切善惡凶吉都在人的感覺之中,而死亡不過是感覺的喪失。死亡事實上與我們的感覺無關,因而無須恐懼死亡。在人活著的時候,死亡還沒有真正到來,而一旦死亡降臨時,我們又感覺不到死亡了。”確實如此,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隻是我們對生存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