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顆平常心感受愛、喜悅與和平
世上最難的事之一,就是單純地去看一件事。我們的心智太過於複雜,早已失去了單純的特質。
——克裏希那穆提
我們的心智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給所有事物進行分類和評價所有行為的得失,在我們確確實實地覺察到這一點後,便不再為其所困,不再因為心智的欲求而去追求快樂、榮譽、地位之類的東西,而是用一顆平常心而非得失心、分別心去感受生命,去感受其中的愛、喜悅與和平。
莊子在《至樂》一篇中說:“至樂無樂,至譽無譽。”意思是說,最大的快樂就是沒有快樂,最大的榮譽就是沒有榮譽。這句話初看好似無理,細究卻大有妙處。在這裏莊子與佛教的釋迦牟尼在思想的峰頂上相遇了。翻開《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我們可以看到:“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身、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這不正和“至樂無樂,至譽無譽”一個道理嗎?如果我們能夠不為心智所困,放棄追求和貪欲,內心就會安靜平和,所謂“得失隨緣,心無增減”,內心如舍利子一般“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那一切煩惱就無法浸染你的內心。
金庸的小說《天龍八部》裏有一個情節,主要內容是小和尚虛竹誤打誤撞地解開了珍瓏棋局。大概情節是這樣的:逍遙派掌門人逍遙子,設下珍瓏棋局,以此來尋找自己的接班人。珍瓏棋局絕妙非常,以至於30年來一直無人可破。啞翁發出邀請函,請武林上有名的青年才俊來破棋局。在慕容複、段譽紛紛敗下陣來之時,虛竹恰來找薛神醫解少林方丈之毒,誤打誤撞也來破局。一點棋技也不懂的他,胡亂走了幾步,誰知神奇無比的圍棋珍瓏,竟被虛竹這樣一個不大會下棋,也不想破這個棋局的人給解開了。金庸先生借玄難高僧之口說:“這局棋本來糾纏於得失勝敗之中,以致無可破解,虛竹這一不著意於生死,更不著意於勝敗,反而勘破了生死,得到解脫……”
有時候越執著、刻意於某件事,反而不易辦成。再借武俠小說來說,內功的修煉往往講究身心兩忘,打坐時好像是睡著一樣,不語不動,但實際上和睡著或者昏迷大不一樣,比隻打沙袋強多了。這樣能練出“六脈神劍”之類的神奇功夫,是我們打一輩子沙袋也達不到的境界。
對於每一個人,我們所能做的就是觀察一下我們心智裏的欲望,觀察一下我們的痛苦和衝突,以期獲得一顆平常心。通過這顆平常心,我們能夠感受到生命本身給予我們的愛、喜悅與和平。
不僵化的生活,跟隨我們的自發性
如果你隻知道接受,你就會變得機械化、遲鈍,其實就已經僵化了;但是如果你親自把事情研究清楚,那麼你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充滿生命而富有創意的人。
——克裏希那穆提
博學多聞的人常常是世上最盲目的人,因為凡事他都從知識的觀點來看,反而看不到正在發生的事。他就像台機器,將所學到的東西變成現成的機製,再從那個機製中行動,他是僵化的、沒有活力的,而我們的生命本身有著自己的生機與活力,存在著各種不同的可能,我們隻需要跟著自己的自發性來行動,不僵化、不歸於任何已知的知識。
我們做的事總是根據過去,我們的言行舉止出於我們過去所累積的經驗、所獲得的結論。過去主宰著我們,我們的眼裏裝滿了以前的一切,那像是一層厚厚的煙霧,使我們什麼也看不到!我們的雙眼幾乎變盲,由於煙霧的關係變盲,由於知識變盲。
在日本有兩座寺廟形同死敵,曆代住持從未有過交流。兩邊住持各有一位男童服侍,兩位住持常告誡他們不要跟對方寺廟的孩子玩,否則會很危險。小孩子對禁止做的事情總是好奇的,故事不這樣發生了。那一天,他在路上遇到另一個男孩,他忍不住說:“你要去哪裏?”另一個男孩有一點哲學熏陶——因為聽多了哲學的東西。他說:“去哪裏?沒有人來也沒有人去,它是一種發生,風帶我去哪裏,我就去哪裏。”他曾經多次聽到師父說,那就是佛生活的方式,像一片枯葉隨風飄,風吹到哪裏,他就去哪裏。問話的男孩一時啞口無言,因為他找不出任何話可以回答。他覺得很丟臉,不禁想:“師父叫我不要跟他們說話是沒錯的,他們確實是危險分子。我隻不過是問他一個簡單的問題,我其實早就知道他要去哪裏,因為我們都要去市場裏買菜,他大可簡單回答我就好了。”男孩回去後向師父坦承了這件事。師父說:“明天你再問他,他這麼回答,你就問他當風不吹的時候他要去哪裏,他又能去哪裏。這樣就會讓他無地自容了。”男孩將答案在心裏默背了,隔天他看到那個男孩走過來了,他問道:“你要去哪裏?”但是那個男孩說:“我的雙腿想走去哪裏,我就去哪裏。”這回沒提到風,男孩準備的話沒用,於是又垂頭喪氣地走回去。師父又告訴他:“他要是再這麼回答,你就問他:‘要是你沒有腿了,那你怎麼辦?’——這一次一定要他閉嘴。”男孩依然做好準備,又問:“你要去哪裏?”另一個男孩回答說:“我要去市場買菜。”
生命是那麼的令人困惑——對博學多聞的人來說,所有既定的答案都記在他的腦子裏,我們要什麼答案他都有,隻是,生命從來不會問同一個問題,所以他永遠窮於應付。我們總是根據過去發生的事情預測將來,但是生命本身是在無常之中的,並無規律可循。我們準備再多的反擊,沒有遇到合適的回答,也是白辛苦一場罷了。隻有我們本身不帶目標,不僵化地生活,跟隨內在的自發性,才能夠真正地活在當下。
學會自我省思,完成鏡子中的修行
當我們照鏡子時,最不希望鏡中出現的是一個平凡人,我們希望看到一個很特別的人;不論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我們就是不想看到一個麵臨許多阻礙和問題,甚至有點神經質的普通人。
——吉噶?康楚仁波切
願望與現實之間的衝突,為我們的心靈帶來許多的痛苦。超越心智的束縛和對虛假的“我”的認同,進而看到真正的自己需要很大的勇氣,但這就是我們的道路。無論是哪位靈修大師的方法,其重點都在於超越那種束縛和認同,隻有這樣,我們才可能看到真相,而這個過程,必須經由自我的覺察來實現。就像照鏡子一樣,我們要在心靈裏看到那個“我”的一切行為模式,通過對這些行為模式的自我省思,就可以完成這種鏡子裏的修行。
我們早晨起床後照鏡子時,最不希望鏡中出現的是一個平凡人,我們希望看到一個很特別的人。不論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我們就是不想看到一個麵臨許多阻礙、問題,甚至腦袋有點問題的“普通人”。我們希望鏡子裏的人是喜悅的,但可能看到的是一張苦瓜臉;我們想象自己是寬仁的,卻看到一個尖酸刻薄的人;我們渴望自己是優雅的,卻看到自己一身市儈氣;我們看不到一個身強體壯、活力無比的人,卻看到一個鶴發雞皮、行將就木的老人。
我們受困於這種由心智產生的“我”的重要感及虛榮感所帶來的痛苦之中,每一天都不斷地產生“這是我的”、“這必須是我的”之類的觀念。這個執著的背後就是對“我”的認同感。我們因此無法看到事情真實的一麵,所有的經驗也因此而受染。如果我們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在我們所做、所說及所想的每件事情之後,都有一個強大的“我”的認同。怎麼樣才能感覺更好?別人會怎麼想?我的勝算有多少?我會失去什麼?這所有的問題都是根源於“我”的認同,甚至如果我們覺得自己不夠理想,也是“我”的認同在作祟。
我們希望自己是強大的,能掌控一切的,但實際上我們的心智產生的“我”更像易碎的雞蛋。我們不喜歡如此脆弱的自己,這個脆弱的“我”需要保護、武裝、凝聚力量以及建築圍牆,於是我們痛苦地受困於這厚厚的心牆之內,逐漸害怕事情按照它本來的樣子發生,也越來越不確定事情是否會照著自己的計劃進行。
超越我們的心智來看到虛妄的“我”的存在、觸摸真實的自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因為我們無法努力去做這件事情,當我們努力時,我們就無法逃脫出來,無法超然地旁觀。我們已經習慣了帶著目的做事情,習慣了去努力地做一件事情,我們無法放鬆,無法放下。還好,當我們意識到這一點、開始向自己發問時,我們就有了機會打開它。這種提問的精神就是自我省思的開始。這個緊密編織的自我感是否不像外表所看起來的那樣?我們真的需要具備掌控的能力嗎?在生命中除了自我重要感之外還有其他什麼嗎?這些問題為我們開啟了一扇門,讓我們得以深入探索痛苦的原因。
在實際練習自我省思時,我們要退後一步來檢驗自己的經驗,而不要受到習慣的帶動,如果我們能誠實和不做評判地看著自己的心智,我們就能超越它而看到真實的自己。這便是我們的自然麵目,不再掙紮著要變成另一種人,這是一個潛在覺醒者的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