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在高峰體驗時刻上的人,不僅在那些意義上是像堅貞那樣的人,而且在某些其他方麵也是一樣的,特別是在完全地、熱愛地、同情地以及自娛地認可世界萬物和人的方麵更是如此。盡管在日常生活中他可能顯得不盡如人意。神學家在不可能完成的課題上曾進行過長期的奮鬥。也就是說,神學家把世界上的罪孽、邪惡、痛苦和全能、全愛、全知等概念結合起來,花費的時間決不是幾個小時或幾天。一個附帶的困難是試圖把獎善懲惡的必要性和這種愛一切人、寬恕一切行為的概念協調起來作為一項任務造成的。他必須以某種方式,既懲罰而又不懲罰,既寬恕而又譴責。
我們從研究自我實現者對這個二難推理的自然主義解決中,從所討論的兩個廣泛不同的認知類型——存在認知和缺失認知的比較中,我們可以學到某種東西。存在知覺通常是暫時性的東西,它是一個頂峰、一個製高點、一個間或達到的成就。看來,人在大多數場合是以缺失方式感知的,也就是說,他們比較,他們判斷,他們批準,他們使用,他們聯係。這就意味著,我們能夠在兩種不同的方式,兩者挑一地感知另一個人;有時以他存在的方式,仿佛他眼下是宇宙的整體;然而更為經常的,則是我們把他感知為宇宙的一部分,而且用許多複雜方法把他同宇宙的其餘部分聯係起來。當我們存在地感知他時,這時我們可以是博愛的、完全寬恕的、完全認可的、完全羨慕的、完全理解的、以存在自娛的、愛好自娛的。但這些恰恰是指定給上帝概念的屬性(娛樂除外——在大多數上帝概念中,不可思議地缺少這個品質)。在這樣的時刻,在這些品質上,我們就像偉人似的。例如,在治療的情境中,我們可以用這種熱愛的、理解的、認可的、寬恕的方式,把我們自己同各種這樣的人聯係起來,而這些人我們平常是畏懼的、譴責的、甚至是憎恨的,如謀殺犯、雞奸犯、強奸犯、剝削者、懦夫等等。所有的人都不時地表現出似乎他們都希望成為存在認知的人,他們對於成為被分類的、類化的、成規化的人是不滿意的。把人標上侍者、警察或“夫人”的標記而不是把他看作一個個體,通常是觸怒人的。我們全都希望我們的成熟性、複雜性、豐富性受到賞識和認可。如果這樣的認可者在人世間不可能找到,那麼就會出現非常強烈的投射傾向,並且會創造一個上帝的形象,有時是一個人的形象,有時則是超自然的形象。
對“邪惡”問題的另一種答案以這樣的方式提出來了,即我們的被試依據現實本身的存在,按照現實本身的權力“承認現實”。現實本身是非人格的,它既不是為了人,也不是反對人。毀滅性大地震僅僅對於某種人才提出了一個調和的問題,這種人需要一個人格高尚的榜樣,他既是博愛的,同時又是一本正經的、全能的,並且是創造世界的。對於能夠自然的、非人格的和作為永存的東西感知和承認地震的人來說,地震是沒有倫理或公理問題的,因為它並不是為了打擾他而爆發的。如果罪惡以人為中心下定義的話,那麼他也隻是像他承認季節和風暴那樣來承認地震。從原則上說,在洪水猛獸殺傷人之前,讚賞它們的美,甚至認為它們是有趣的,這是可能的。當然,如果在有損於人的人類活動方麵采取這樣的態度,那麼就不是很容易了。但是,這有時也是可能的,而且人越成熟,這種可能性也就越大。
在高峰體驗時刻,知覺強烈地傾向於獨特的和非類化的。無論是對一個人的,還是對世界的,無論是對一棵樹的,還是對一件藝術品的,所有的知覺都傾向於被看作是獨特的事例,看作是它的類別中的獨特成員。這與我們日常根據法規掌握世界的方法是對立的。實質上,日常的方法是停留在一般化上,停留在亞裏士多德式的——把世界萬物分成各種類別上。對於類來說,對象隻是實例和樣品。整個類概念依靠一般的分類,如果沒有類別,相似、相等、類似和差異的概念就會變得毫無意義和作用。我們不能比較兩個完全沒有共同性的對象,而且對於具有某種共同性的兩個東西來說,例如具有紅、圓、重等這樣的共同性質,必然意味著抽象。但是,如果我們不是抽象地感知一個人,如果我們堅決要求一起察覺他的一切屬性,並且認為這些屬性彼此之間是相互需要的,那麼我們就不再有可能分類。從這種觀點來看,每一個人,每一幅畫,每一隻鳥,每一朵花,都會變成類的獨特成員,因此必須獨特地感知。這種心甘情願地察看對象的一切方麵,意味著知覺的更大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