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接到一封信。

連我自己都莫名的警惕起來。

信上隻有兩個字:離開。

像往常一樣,忙完賬房的事,吃完晚飯,我和安子牧分別回了房間。

燈火在搖曳,其實那也不算是一封完好的信,就是一張折疊好丟在床上的萱紙。我懷疑是不是自己練字時隨手丟過去的。

但那字跡既不是我的,也不是安子牧的。

蘇府裏更不會有這麼無聊的人,用這種方式來惡作劇。

離開蘇府,要去哪裏?

腦海裏閃過一種可能。

那個帶我離開皇宮的人,那個月下吹簫的白色身影,那個竹林裏及時解救我和蘇離的人。

要離開麼?是時候了麼?

盡管一切早已預料到,心裏還是冰涼涼的。

能不離開麼?能違背麼?

為什麼總是逃脫不掉被利用的命運?

我無奈的苦笑。

是該離開,躲避不了,隻能麵對。早點做決定,也省得自己連累了其他人。

隻是有些為難,該怎麼和安子牧以及蘇府裏其他人解釋?

雖然隻是短短的相處了兩個月,但這份友誼卻比建立了一輩子還長久,若是悄無聲息的離開,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厚道。

記得當時入住蘇府時,李管家曾挨個仔細盤查了每個孩子的身份是否清白,現在想來,大概也是為了蘇離的身份不外泄,做好保險。

當時我便胡亂扯了個理由,大概是雙親病故,家中再無可依靠之人,後又被惡霸占了房田,不得不背井離鄉,最後又被人販子盯住,淪落成被販賣的命運。

雖然這個理由很牽強,但當時死無對證,無從查起,也不得不信。

如今令我困擾的是那句家中再無可依靠之人,自己早把自己的後路給封的死死的,根本再也扯不出個親人來,又怎麼能夠借著尋親的幌子離開?

想了許久,得不到一個全美的辦法,於是我就求助安子牧去了。

蘇離離府時當日,那些原本伺候蘇離的丫鬟仆人便被李管家送出了府,外院人很少接觸蘇離,所以有些甚至還不知道蘇離已經不在府裏。

李管家也沒有解釋,安子牧知道則是因為我去了賬房,悄悄和他說起的。

說起這些,也不得不牽出蘇離的真實身份,我自然也信得過安子牧,便大致的把那天竹林裏發生的事和蘇離的真實身份和安子牧說了一遍。

安子牧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吃驚,隻是微微1ff8異了下,著實令我佩服他是見識豐富,處變不驚,還是因為他真的有未卜先知之能。

我一直不曾和安子牧說過自己的真是身份和為何受人限製,倒不是因為故意不告訴他,而是不知道該如何去跟他說。關於這點,安子牧似乎也能理解,所以他從來不曾問過我,讓我微微覺得欣慰。

我問他該怎麼離開,才不會被人懷疑,他沉吟的片刻,才說:“如果此時貿然提出離開,必會讓人懷疑。盡管會懷疑,你也不得不離開,倒不如不要打招呼,悄悄地走了。如此,即使追究起來,你也已經安然離開,便也不會再顧慮什麼。”

我自然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麼,蘇離一走,我也要走,旁人必定以為我是故意如此,那我的身份就值得懷疑,說不定還會認為我是別人安插到蘇離身邊的探子,此刻離開便是要通風報信。

如果正麵去和蘇子橋請辭,先不說他會不會相信,說不定還會認為我光明正大的請辭,實則是為了掩飾自己,反讓他們疑惑不定,弄巧成拙,就更加離不開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就是悄悄把我辦了,也是有可能的。

唯今之際,也隻能悄悄地離開了。

其實想離開蘇府,也簡單不過,寅時隨著早起購貨的馬車一道出府,輕鬆又方便。

黑暗中白貓正慵懶的睡著,絲毫不受外界的幹擾,果真是……畜生!

這些日子和安子牧相處以來,我們之間早已建立了種深厚的友誼,突然要離開,心裏自然難以割舍,不知我離開後,他會依然留在蘇府,還是作其他打算,於是便問他:“那麼你呢?是繼續留在這裏,還是另覓賢良?子牧的才識,非普通人能及,怎能甘願作一名小小的財務助理?”

安子牧微微一笑,道:“不瞞萱萱,子牧尚在幼兒時,師傅便為我算過一掛,掛上顯示子牧雖然命運多桀,但凡事有驚無險,遇難成祥,轉危為安,仍算的上有福之人。這前途之路,便是命理造化,何去何從,即使知曉大概,細節種種,也輕易忽視不得,唯有一句珍重,作為彼此心間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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