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3)(2 / 2)

二年級的我尚聽不大懂事情的全部經過,但我真心為墨上硯感到丟人。

所以媽媽說,“你要對漫漫好一點…”

“不要。他對我不好。”

“那也不行…”

不行什麼!哦!我哥犯的錯還要我來彌補,要不要我直接以身相許,憑什麼!要是十六歲的我一定會這樣回答。可是七歲的我想了想,我都見不到路漫漫了,管他呢。我還笑得極虛偽地“嗯啊嗯啊!”

可是吧。我坐著坐著猛得想起,某一天,我稚氣嬌嫩地跑到爸爸麵前,俗話說,童言無忌。我還真說爸爸,墨上硯喜歡隔壁阿姨。當時我爸氣地那叫一個吹胡子瞪眼。又想起,某個半夜,我好像迷迷糊糊聽到墨上硯說,你要好好孝順爸爸媽媽,快快長大,墨上君。我以為是夢,現在看來,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不是。

過了很多年,我忘卻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可童年的記憶卻仍舊深深刻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散。

我慘不忍睹地哭了起來,像一場暴風雨席卷而來。爸爸媽媽擔心地望著我以為我想墨上硯呢?還使勁安慰我,“墨上君。哥哥很快回來了?”騙小孩呢!誰知道,我並不是因為墨上硯不回家才哭,而是因為我為墨上硯感到丟人的時候順帶祭奠一下無知的我,我也挺為自己丟臉的。我老覺得自己是悲劇小說裏的悲慘主角,今天真相大白,我活生生從一個惹人憐愛的柔弱小說主角被踢到那個耗子過街人人喊打的惡毒配角。多麼痛的領悟呀!

上天愛捉弄人。

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我已經長成白皙黑發睜著黑瞳的美少女。偏偏某一天,當滿臉皺紋的班主任一副極不正常的春風拂麵的樣兒帶著一少年踏進來的時候,我的生活才真正顛覆了寧靜。

班主任讓留著平頭的少年做自我介紹的時候,我清楚地感覺我的四周都散發出一股股斥熱和放滿紅愛心的x光線直直地射在他的身上。

“大家好。我叫路漫漫。”

我不得不承認,他從一塊不解風情的冰石華麗麗變身為一個不解風情的太陽神美少年。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才足以亮瞎講台下的花癡少女。個別早熟一些的女生早已向他投去不正常的曖昧眼神。不過這也不能全怪她們,班上的男生個個長相恐龍個性不識人情事故。

我從路漫漫走進來到做完自我介紹為止,我手中原本握著的鋼筆一下子“咚”得一聲掉在地上。要知道,那天班級裏並沒有沸騰起來,反而因為路漫漫的到來,女同學個個臉紅害羞,整個班級裏鴉雀無聲就連掉根針都聽得一清二楚,何況是鋼筆!我立馬彎腰去撿,倒還沒覺得丟臉,就是心疼我的鋼筆。當我起身時,我身邊那個長滿肥肉擠兌小眼睛縫的同桌保持萬年不變的端正姿勢轉頭輕聲問我,“你幹嘛?”我還無知地嚷嚷起來,“撿鋼筆呀。”隻見班主任的臉黑一塊綠一塊。班主任尷尬地咳了幾聲,雲淡風清話中有話地說,“某些同學就愛在課堂上出風頭…”我知道她在說我,臉唰地燒成天邊的夕陽。我抬頭看路漫漫,他正用一種看不出來何為意味的目光盯著我,於是我的臉又唰得燒成了爐子裏的紅碳。

班主任親切又柔情地對路漫漫說,“漫漫,坐後麵吧。”

路漫漫從小到大都有一種令全宇宙女性動物折服的魅力。哦,對了,除了十七歲前的我。

當路漫漫坐定在座位上,我的直覺告訴我,噩夢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