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的散文成就,可以說是中國古代散文繼司馬遷《史記》之後的一個新發展。我國古代文學史上,文有韓愈、柳宗元,猶如詩家之中有李白、杜甫,他們齊名並稱,成為中國文學史上熠熠閃光的名字。柳宗元與韓愈一起倡導唐代古文運動,在反對駢文、提倡古文方麵傾注了大量心血。他較為重視作家的道德修養,指出:“文以行為本,在先誠其中。”凡此種種,構成古文運動理論的精華。

歐陽修:北宋詩文革新運動的領袖

歐陽修(1007—1072),字永叔,號醉翁,晚年號六一居士,吉州永豐(今江西吉安)人,唐宋八大家之一,是北宋詩文革新運動的領袖,一生以文章冠天下。

歐陽修幼年時父親就去世了,母親艱辛地撫育他讀書。仁宗天聖八年(1030),他考中進士,次年任西京(今洛陽)留守推官,與梅堯臣、尹洙結為至交,互相切磋詩文。景佑元年(1034),他應召試學士院,被授任宣德郎,充館閣校勘。景佑三年(1036),範仲淹上章批評時政,被貶饒州,歐陽修為他辯護,被貶為夷陵(今湖北宜昌)縣令。

康定元年(1040),歐陽修被召回京,任館閣校勘,後知諫院。慶曆三年(1043),範仲淹、韓琦、富弼等人推行“慶曆新政”,歐陽修參與革新,提出了改革吏治、軍事、貢舉法等主張。慶曆五年(1045),範仲淹、韓琦、富弼三人相繼被貶,歐陽修也被貶為滁州(今安徽滁縣)太守。

至和元年(1054),歐陽修奉詔入京。嘉佑二年(1057),歐陽修以翰林學士身份主持進士考試,提倡平實的文風,錄取了蘇軾、蘇轍、曾鞏等人,他的主張對北宋文風的轉變很有影響。

嘉佑五年(1060),歐陽修擔任樞密副使,次年任參知政事,以後又相繼任刑部尚書等職。英宗年間,因被蔣之奇等誣謗,他多次辭職,但是都未允準。神宗熙寧二年(1069),王安石實行新法,歐陽修對變法持反對意見,對青苗法曾表異議,且未執行。熙寧四年(1071),他以太子少師的身份辭去朝廷職務,隱居於潁州。神宗熙寧五年(1072),歐陽修病逝於家中,諡文忠。

歐陽修前期的政治思想反映了中小地主階級的利益,對當時經濟、政治和軍事等方麵的嚴重危機,有較清醒的認識。他主張除積弊、行寬簡、務農節用,與範促淹等共謀革新;晚年隨著社會地位的提高,思想漸趨保守,對王安石部分新法有所抵製和譏評,但比較實事求是,和司馬光等人的態度是不盡相同的。

歐陽修在中國文學史上有著重要的地位,作為宋代詩文革新運動的領袖,他的文論和創作實績,對當時及後代都有很大的影響。宋初,在暫時承平的社會環境裏,貴族文人集團提倡的西昆體詩賦充斥文壇,浮華纂組,並無社會意義,卻曾風靡一時。歐陽修大力提倡古文,他自幼愛讀韓愈文集,出仕後親自校訂韓文,刊行天下。他在文學觀點上師承韓愈,主張明道致用。他強調道對文的決定作用,以“道”為內容、為本質,以“文”為形式、為工具。特別重視道統的修養,提出要使“文”有光輝,“學者當師經”,師經才能用“道”來充實自己。但他又糾正了韓愈的某些偏頗,在對“道”的解釋上,他把現實中的“事”看做是“道”的具體內容,反對“棄百事不關於心”,反對“務高言而鮮事實”。在對待“道”與“文”的關係上,主張既要重“道”,又要重“文”,認為“文”固然要服從於“道”,但並非“有德者必有言”。他指出:“言以載事,而文以飾言。事信言文,乃能表見於世。”所謂“事信言文”,就是內容要真實,語言要有文采,做到內容和形式的統一。這是歐陽修對創作的基本論點。他的主張得到了尹洙、梅堯臣、蘇舜欽等人的熱烈讚同。

後來,知貢舉(主管考試進士)時,歐陽修鼓勵考生寫作質樸曉暢的古文,凡內容空洞、華而不實,或以奇詭取勝之作,概在摒黜之列。與此同時,他又提拔、培養了王安石、曾鞏、蘇軾、蘇轍等一代新進作家。這樣,他倡導的詩文革新運動就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

歐陽修是北宋詩文革新運動的領袖。他的文學成就以散文最高,影響也最大。他繼承了韓愈古文運動的精神,在散文理論上,提出《文以明道》的主張。他取韓愈“文從字順”的精神,大力提倡簡而有法和流暢自然的文風,反對浮靡雕琢和怪僻晦澀。他不僅能夠從實際出發,提出平實的散文理論,而且自己又以造詣很高的創作實績,起了示範作用。歐陽修一生寫了500餘篇散文,有政論文、史論文、記事文、抒情文和筆記文等,各體兼備。他的散文大都內容充實,氣勢旺盛,具有平易自然、流暢婉轉的藝術風格。敘事既得委婉之妙,又簡括有法;議論紆徐有致,卻富有內在的邏輯力量。章法結構既能曲折變化而又十分嚴密。《朋黨論》、《新五代史·伶官傳序》、《與高司諫書》、《醉翁亭記》、《豐樂亭記》、《瀧岡阡表》等,都是曆代傳誦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