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安徒生出版了第一部作品——長篇幻想遊記《阿爾格島漫遊記》。該書出版後,獲得了業界的肯定。一向以嚴厲著稱的評論家海堡認為安徒生具有“毋庸置疑的才華”。同年,安徒生又創作了輕喜劇《在尼古拉耶夫塔上的愛情》。該劇寫成後,同樣獲得了肯定——皇家劇院接受了該劇並進行了公演。當觀眾的喝彩聲陣陣響起,靜坐在劇場一角的安徒生忍不住淚流滿麵——曾幾何時,正是在同一家劇院中,他曾受到無情的嘲笑和尖酸的諷刺,而今天,他成功了,他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如果說,遊記《阿爾格島漫遊記》的出版、劇本《在尼古拉耶夫塔上的愛情》的公演還隻是一位文學青年的才華初試的話,那麼接下來的創作,則全麵顯示了安徒生作為一位優秀作家的素質。

接下來的幾年內,安徒生出版了詩集《幻想與速寫》(1831)、《一年的十二個月》(1832),遊記《旅行剪影》(1831),劇本《亞格涅特的水神》(1834),評論集《丹麥詩人雜評》(1832)和長篇小說《即興詩人》(1834)等一批作品。

其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安徒生30歲那年出版的長篇小說《即興詩人》。這部作品出版後,先是在國外獲得了很高的評價,繼而在國內也獲得了人們的認可。安徒生在其自傳中不無自豪地說:“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已獲得了應有的承認……從德國傳來了對我的作品的優點的第一次明確承認,或者更確切地說,也許是過高的評價……後來從瑞典也傳播出對我的讚賞……在最近兩年當中,這部作品在英國受到同樣熱情的歡迎……在國外到處都響亮地稱頌這部作品的優點……後來,有一些英譯本在北美出版了……接著在聖彼得堡出版了轉譯自瑞典文的俄譯本,也譯成波希米亞文本。這本書在荷蘭也受到熱烈的稱頌……出版了萊布倫夫人的法譯本,得到了很高的評價。”更有英國評論者指出:“這本書在小說界的地位等於拜倫的《恰爾德·哈羅德遊記》。”德國作家沙米索則將其“排在《巴黎聖母院》、《壁虎》等作品之上”。無疑,這是對安徒生小說藝術的充分肯定。小說創作為安徒生贏得了國際聲譽。1843年出版的德文版《安徒生文集》,所收作品為小說、詩歌和劇本,並未將他的童話包括在內,這從一個方麵也顯示了安徒生小說創作的水準和影響。

一個窮鞋匠的兒子,一躍成為了受人尊敬的作家,這在等級製度森嚴的社會裏自然引起了某些上層人物的不滿和妒忌。權貴們千方百計詆毀、打擊安徒生,認為他根本不配當作家。為了避開這些噪音,同時也為了開拓自己的視野,安徒生選擇了到國外去旅行。從此,旅行成了他一生的喜好,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安徒生對旅行的熱愛,在他的同時代文人中是十分少見的。據說他一生出國旅行達29次之多,足跡遍及歐洲各國。他還曾南下土耳其,穿博斯普魯斯海峽入黑海。在他去世的前兩年,他還到丹麥南部作過旅行。他這樣描述自己的旅行感受:“旅行之於我正是使人身心舒暢的沐浴,浴後我似乎會變得年輕些,強壯些。”

旅行是愉快的。旅行的愉快,反過來又觸發了安徒生的寫作靈感。且不說上麵提到的那些直接以旅行為素材的遊記作品,就是童話作品有不少也與旅行密不可分。在1862年的一篇創作談中,安徒生曾披露說:《小意達的花》是在拜訪詩人蒂勒、與他的小女兒伊達談植物園裏的花的時候產生的靈感;《銅豬》、《牧人講的結拜故事》和《荷馬墓上的一朵玫瑰花》寫於1840—1841年去希臘和君士坦丁堡旅行之後;《雪女王》的第一章寫於德國德累斯頓附近的馬克森;《小土克》是在前往奧爾登堡的旅途中寫就;《影子》構思於去意大利那不勒斯旅行的途中;《賣火柴的小女孩》寫於格羅斯滕堡,其時正前往南方的外國途中;《幸福的家庭》寫於英國倫敦旅行途中;《差別》寫於普雷斯特城附近的克裏斯廷隆——“那裏一道溝裏長著一棵盛開的蘋果樹,這本身就是一幅春天的景象。那棵樹一直在我的心中開得那麼芬芳,我無法忘記它,就把它栽到一個童話裏了。”顯而易見,旅行對於安徒生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安徒生一直備受各種恐懼症的困擾。因為怕火,每到一處他都會隨身攜帶一條繩子,以便可以迅速逃出旅館。而且,他還一直認為自己會陷入昏迷,並且在活著的時候就被埋葬。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以至於他要求自己的朋友發誓,一定在確定他完全死亡之後才把他放進棺材裏。當他在國外旅行時,每天晚上睡覺他都會在身邊放一張小紙條,上麵寫著:“我沒死,我隻不過是看上去好像死了。”

33歲那年,貧困的陰霾才徹底從安徒生的生活消失。那一年,丹麥國王授予了他終生津貼。

安徒生的愛情之路也相當坎坷,他總是很輕易地就陷入愛河,而他所傾心的女子卻總是傾心於他人。他曾愛上自己朋友的妹妹,但後來她卻嫁給了別人。之後,安徒生又毫無希望地迷戀上了瑞典歌劇天後詹尼·琳德,據說安徒生的《夜鶯鳥》就是為她創作的,因為琳德曾被譽為“瑞典的夜鶯鳥”。丹麥文學教授安妮說:“他1.88米的高個子和他突出的大鼻子,也許注定了他在愛情上不會是一個幸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