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豆的舞女》中正值青春妙齡的主人公,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川端康成後期作品中的人物原型。川端康成是一個唯美主義作家、大自然的讚美者,他喜歡孤獨,既渴望與人交往,又避之唯恐不及。那個貞潔的少年舞女,成為川端康成一生作品中潔白無瑕的象征和化身。

小說《禽獸》與《伊豆的舞女》一樣質樸動人,雖然簡短但卻比後者更加回味無窮。《禽獸》中的主人公是個孤獨的單身漢,他發現與動物在一起比與人共處更加融洽,但他對動物的占有欲有其殘酷與病態的一麵,主人公之所以能與動物生活在一起,與其說是由於它們活著時的嬌美,倒不如說是因為這些動物在死亡前後的怪態。

小說《雪國》發生在日本多雪的西部越後湯澤,以一個名叫葉子的姑娘之死亡為故事結尾。葉子是川端康成筆下若幹少女中的另一個,也是純潔無瑕的象征。在川端康成的大多數小說裏,《雪國》是第一部先在雜誌上連載後來才單獨出版的作品。

小說最後定稿之前曾有幾個不同的版本,它們的主要區別是結尾的不同。換句話說,當時川端康成決定不了如何收尾。事實上,川端康成的大部分作品好像都是在接近結局或沒有結局的情況下收尾的。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川端康成把生活看做是一個無法預見結局的過程。

瑞典文學院在授獎辭中特別讚揚《古都》,這是一部描繪日本古老首都的小說,它以哀傷的筆調記錄了西方對日本日趨深刻的影響。

川端康成在實際創作中存在著兩種不同的傾向。有的作品采用純新感覺派的寫法,極力強調主觀感覺,熱心追求新穎形式;另有一些作品卻沒有采用純新感覺派的寫法,主要使用樸素、簡潔的白描手法。20世紀20年代末和30年代初,他又被新心理主義和意識流小說所吸引,相繼寫出兩篇純屬模仿式的小說——《針與玻璃與霧》和《水晶幻想》,但後者中途輟筆,並且其後再也沒有寫過這類作品。由此可見,川端不滿足於單純模仿,不肯跟在別人後麵亦步亦趨,決心另辟新徑。所謂新徑,就是將日本古典文學傳統和西方現代派方法有機地結合起來的道路。經過長期探索,他在這條路上取得了很大的進展,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1949年4月,川端康成擔任恢複的“芥川獎”評選委員;7月,擔任新設的“橫光利一獎”(改造社)評選委員;8月,擔任戰後第一套文學全集《現代日本小說大係》(65卷,河出書房)的編輯委員;9月,以日本筆會會長的名義,給威尼斯國際筆會第21屆大會發去賀詞《致威尼斯國際筆會第21屆大會》(發表於《人間》10月號上);11月,應廣島市的邀請,與小鬆清、豐島與誌雄等代表日本筆會參觀了原子彈轟炸受難地。這一年,他發表了《千隻鶴》、《山音》等。

1961年,為搜集材料和執筆寫作《古都》、《美麗與悲哀》,川端康成在京都市左京區下鴨泉川町25號租下房子。當年5月,去新瀉、佐渡旅行;11月,獲第21屆文化勳章。這一年,他發表了《美麗與悲哀》(1月至1963年10月)和《古都》(10月至翌年1月)等。

《美麗與悲哀》表達了川端康成一貫的信仰——美的東西同時也令人悲傷。美,一方麵象征著永恒;另一方麵,當它體現於某個具體事物時,又隻能是曇花一現,不會永葆麗質。

《山音》大概要算川端康成的代表作。主人公信吾是一個老朽的生意人,無時不為死亡的念頭所困擾。隨著老友故交一個個死去,也由於經曆到年邁給他帶來的脆弱和力不從心,他對周圍世界又有了新的認識。雖然身體機能衰退,但他的思想卻變得更加敏銳起來,也更清楚地意識到時間輪回的現實。在川端康成所有的作品中,《山音》的象征無疑最為錯綜複雜。

在這部小說裏,自然界的動植物和非生命體,一一都成了象征物。隻要想到書名中的“山”和千年長壽的忘憂樹種,人們就會覺得前者是死亡的預兆,後者代表了生命的不朽。從文體方麵來講,《山音》也是他作品中最令人滿意的一部。簡潔的語言蘊含著豐富的內容。寥寥數句的段落有時隻有一句話,但卻表達出主人公的內心和外部世界的感受。川端康成的這種藝術手法,常常使人聯想起日本傳統的俳句詩。

川端康成對於作品的文學語言要求極為嚴格,他每寫完一節都要反複推敲琢磨,修改後往往刪去大半。因此,他的文章雖然頗為接近口頭語言,但讀來絲毫沒有羅唆之感。用語簡明,描寫準確,這又同他對於自己所描寫的對象觀察細致、熟諳於心,有著重要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