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兒此翻話說完,冷熠寒已步近,她不慌不忙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左手卻不留痕跡地揚了揚,夏亦夢便在下一刻被身邊的宮女領了下去。都還來不及看那龍顏一眼,但她也沒膽看。緩移了幾步,便速速離去。
侍她想起汗血寶馬的事時,已聽到安公公站在她不遠處對馬場主事道:“皇上來了,怎麼不把汗血寶馬牽出來。”他的語氣帶著責備。那總主事自然是知道內情的。臉上馬上惶恐萬分,卻也隻能默默向馬廄而去。
該來的還是來了,這下可怎麼辦。已經痛得無法站直的腰,也沒法顧及了。忙去找人想出對策才行。
卻在此刻見有一名小太監在安公公耳旁低語了幾句。而安公公快步到冷熠寒身邊也耳語了幾句,便看到冷熠寒大步離開了馬場。
這速度可謂是來去匆匆,眾人都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看著從馬廄返回差點激動得哭出來的馬場總主事,她笑了笑。冷熠寒走了,她也就放心了,老天終於開了會眼。當她再看向本想找他想對策的人的方向,卻發現那人不在那裏了。
亂雲低薄暮,急雪舞回風。白天還稍有轉好的氣候,到了傍晚竟比之前還要劣上幾分。她住的這間破屋像要隨時倒塌的樣子。腰際隱隱作痛的關係她早上了床,點然的燭火竟因外麵刮來的狂風而亂曳,隨著夜幕暗下宣染著某種詭異的氛圍。她幹脆把它熄滅,從錦合裏掏出那顆安離兒賞的夜明珠,借著它的光來覆蓋屋裏的黑暗。
夜逐深,困得垂下眼簾,卻因腰痛而眉微顰,根本無法入眠。單衾薄被,屋窗陣舊,她無法打開窗看看那輪皎潔月色,不敢打開門讓風卷倒屋裏的東西。隻能緊緊閉上眼,假裝已經睡著。
憶蓮幾天沒有來過了,現在連一個關心她的人都沒有。
心中一酸,眼角就濕了。都怪冷熠寒這個混蛋,她心中一陣咒罵,害她這麼可憐。夜裏,她把那顆夜明珠攥在手裏,遮住了它刺眼的光,才敢近距離欣賞。
卻在此時忽聞一陣敲門聲,很輕,但在夜裏異常清晰。她無法想像到任何一個人,因而聲音帶著驚恐,“誰?”
良久沒有得到回應,敲門聲也消失了。她屏聲息氣卻也沒聽到有人離開的腳步聲。帶著幾分害怕和好奇,她艱難下床,從林門的門縫往外看,卻有一道黑影遮住了月光,她的眼前是一片黑色,定神一想,她大概猜到是誰了。
門吱的一聲打開,果然是她想到的人,月光裏,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折射的黑影使他的輪廓如黑白照片的深邃。黑袍輕輕冽動,地上的雪花和著風在袍袂旋轉。
“你怎麼來了?”她不先開口,估計他們得這樣站到天亮。
黑暗裏看著他伸手遞來個東西,雖看不清,但風刮味落,一陣藥味鑽入鼻子。
“謝謝。”正想伸手拿過,可因動作輻度過大,她痛得彎下腰來,一隻大掌忙扶住她,有些猶豫地踏入屋。
夏亦夢隨手掀開被衾,夜明珠的光瞬射萬丈。圖熹朝怔忡片刻,把桌子上的燭火點燃。夏亦夢被門外的風吹得哆嗦不止,忙小移步想把門關上,背後便有一隻大掌阻止了她。
夏亦夢回望他冷談依舊的神色,皺了皺眉,“這便是要走了?”把在門上的手被抽掉,圖熹朝正要奪門而去。
這人…
她一陣無語。
看到他高大的背影,一分戲謔閃過她惺忪的水眸。“哎呦。”她故作一聲低呼,身子慢慢蹲下去。圖熹朝果真上當,猛回頭,把她抱到床上。
夏亦夢心中一陣竊喜,扯來被裖冷得哆哆發抖,圖熹朝目光炯炯在她身上凝視一會便舉步去把門關上了。見詭計得呈,她已翻身趴在床上。
“幫我上藥。”
圖熹朝沒料到她會提這種要求,表情矢了一下。終於開口,“男女授授不親。”
夏亦夢扭頭視他,呈一副訥悶狀,“那你大晚上的送藥,現在又關門跟我處在同一個房間裏不是給我上藥,是幹嗎?”見他聽了這話竟毫不猶豫轉身又要離開。她急了,忙起身,這次真的扭到了腰,一聲清晰骨脆聲響起,算是把圖熹朝留住了。
她卻痛得臉色蒼白,她打賭,圖熹朝不來還好,來了她的傷反而嚴重了。撇了眼正忙著把藥倒在一塊錦布上的挺直側影,她心裏一陣搖頭,這人怎麼像根木頭似的,和皇宮深處某隻混蛋真是天壤之別。
為了防止他不管她死活再丟下她奪門而去,也為了避免一會上藥的尷尬,她用痛得不得不放低的語氣道,“圖醫師,你把我當作是一匹受傷的馬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