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下,那剛毅的側臉因她的話而轉向她,眼角的視線掃在了她臉上,能看到他微垂的濃密長睫撲扇了一下,魅力得深深吸住了她的視線,倒是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圖熹朝終是明白她是把自己當成了這馬場的醫師,所以才會有這依賴的舉動。他便也不想對這誤會解釋什麼,自己的身份豈是能解釋清楚的。倒是她,讓自己有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準備就寢的她已然解下束縛的三千清絲,柔順地貼在腰際,裹身的薄錦睡衣,也不知在開門見人時加件外袍遮掩一下。
突然,他側視的眼眸條瞪,隻已趴臥在身上的女子抬首,慢慢用纖手把墨潑的發撥到一邊,露出絕美的側臉和嬌潔的藕脖,另一隻手正扯著衣錦後領慢慢往上掉,立刻裸露出她玲瓏的腰段。
圖熹朝頓時明白她那句話的含義,但他怎麼能靜麵對眼下這…
“不必。”嚨結瞬間滑動。他上前一步扯下她的衣錦,血液猛速灌上耳朵。
被他這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醫師應要有很高的道德情操才是,即使是獸醫也不例外呀。夏亦夢也不勉強,撤回手交疊在衾枕上,下顎輕輕壓下,閉上了雙眼,她實在困得不行。隨他好了。
好像進入有點像夢境的狀態,有道非常有魅力的聲音問她,“是這裏嗎?”然後背上有隻溫柔的手掌輕輕按下。
不是,她好像搖頭了。
手掌又移了位置,用同樣的語氣問了同樣的話。她也給出了同樣的回答。
手掌不停地換位置。
她不停的搖頭。
凜風刮地,雪際九霄,萬物披霜,墨雲遮晨。臨年的氣候越發的風天雪地,清晨的皇宮籠罩在一片黑暗中。突見天際閃電嘶出雲層,冬雷滾滾,颶風搗雲。暴雨傾盆砸落,天地間一半白茫被洗去。
招和殿內正在向鳳貴妃稟報重要事情的宮女的話音瞬間被這場大雨掩沒。
隻見清晨的宮殿裏掌起燭火,殿門緊閉,殿內隻有鳳貴妃和那正在稟報事情的宮女,鳳貴妃臉色凝重,正示意那宮女走近幾步。
好一會才聞那宮女的聲音衝破這雨水閃鳴聲,“主子上次交侍奴才送去萬壽寺的信,現在有回應了。”那宮女繼續像貼在她耳際的聲音道:“對方痛斥主子擅自寫信,說如萬一走漏風聲,也別再想有出頭之日。”
聽完這話,鳳貴妃臉上的的凝重一掃而空,染上一層可怖之色,“皇後的位置已經被占據了,倒還跟我提什麼出頭之日。”
宮女沒在意她的動怒之色,“對方說外族的戰爭何日得勝,何日便是娘娘回勢之日。”
她們雖不明白這句話其中的含義,但聽上去也是一線希望。更何況她沒有過硬的後盾,能穩坐貴妃之位也是有對方一分力的。
見主子還沒有因這個喜迅而改變臉色,忽在她耳際低語了幾句,“還有…。這樣主子昨日在皇家馬場被皇後的打壓也算是出了口氣了。”
“你是說…。”鳳貴妃的臉色瞬變,卻不知是好是壞,“你是說,皇上認定邵淑婭是夏亦夢派人所殺卻沒有治她的罪。她在浣衣局消失那幾天其實是和皇上出了宮。”這件事就是讓她出了在安離兒那裏受的氣嗎?可悲的又何隻皇後。她眼中有妒氣但也有不容忽略的煞氣。雙手抓撐著椅扶,似就要激奮而起。嬌媚的妝容下多了層寒霜。
她立刻派宮女送去了那日在皇後麵前提過的皇上賜的牡丹花。
“就說本宮還是不能按照皇後娘娘的話做個安分守紀的妃子,務請皇後回春之神筆繪一幅雨中牡丹圖。”似騰冷煙的水眸此時看著殿外,卻是完全的空洞,像已看到安離兒看到這盆牡丹時可怖的臉色。
瓢潑的大雨下,便有一道撐著傘捧著一盆幾乎要被風雨壓折的牡丹的纖影前往安賢宮。
而招和殿內,卻有一道道悲哀的吼聲傳出,杯碎落,摔砸聲雜亂,“我們算什麼,你這樣對那個女人,這個後宮算什麼,我又算什麼。”
被積雪隱藏已久的屋脊碧瓦終被暴洗條出原有的樣子,失去了天地間的雪白,整個宇宙更是黑暗似地窖,冰寒入骨三分。但在不斷宛如白晝的閃電中,已模糊分出那裏脊瓦呈青,那裏金碧輝煌,那裏梅花猶映紅。
安賢宮卻是書香清雅,尊貴的皇後正看著被風雨折斷的紅粉牡丹,聽著一個全身濕嗒嗒的丫頭用有些囂張的語氣傳達著她主子的話。
突然沉重、狠辣的一巴掌扇斷了話語聲,巴掌聲和那宮女受震力踉蹌撞翻桌上的瓷碟聲都被吞噬在雷雨聲中,沒有了聲音的衝擊,殿內淩亂的突變都沒有任何人看到似的,飼侯在一側的奴才連眼睛都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