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此地不能久留,韓壽生和這些人的關係遠比我深得多,而這些人與張副市長的關係更是不一般,自己多說一句話可能都會有閃失,看得出這些人還是給韓壽生麵子,我編了這麼個段子,骨子裏帶有奚落的味道,其實無論是在官場上還是在商海裏,誰又不是在鄭和那條船上?
我上車後,馬厚同情地問:“雷默,今天晚上受了不少委屈吧?”
我憤憤地說:“真沒想到韓壽生當著朱玉林、張柄祥的麵要小姐,還跳貼麵舞,把張市長的臉都丟盡了。”
“是嗎?”馬厚似乎不敢相信,嗤之以鼻地說,“小鬼一離開閻王爺就無法無天了。”
奧迪車駛進民航大院時,我看了看表,已經是下半夜了。
我下車後心生一計,不動聲色地說:“馬哥,明天早上,你不用接我,直接去接張市長吧,這樣你可以多睡一會兒。”
“好的。”馬厚說著揮了揮手,上了車。
我躡手躡腳地進了屋,楊娜聽見開門聲,穿著睡衣迎了出來。
“這麼晚還不睡。”我關切地問。
“人家擔心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楊娜嬌嗔道。
“都是因為韓壽生,整個一個混蛋。”我一邊脫鞋一邊說。
“怎麼了?瞧你喝的,酒氣熏天的。”楊娜擔心地一邊說一邊給我倒了一杯涼白開。
我早就幹的嗓子眼冒煙了,一口氣喝幹了杯中水,然後氣呼呼地說:“當著張市長說瞎話,還在辦公廳主任麵前找小姐,這張市長也不怎麼這麼怕他,非讓我忍他,這小子得寸進尺,逼我三杯喝了一瓶五糧液。”
“那你就喝呀?喝壞了身子怎麼辦?”楊娜責怪道。
“沒事兒,我心裏有數,我也是想震震他,殺殺他狗仗人勢的氣焰。”
我剛說完就覺得酒往上湧,心想,不好,要吐,趕緊進了洗手間,剛把嘴對準馬桶,就蹈海翻江地吐了出去。
楊娜趕緊又遞給我一杯水,心疼地說:“默,韓壽生憑什麼這麼欺負人?張市長為什麼讓你忍著他?我看他們之間有問題!”
吐完後,我胃裏好受了不少,我用水漱了漱口,無奈地說:“娜,時間可以證明一切,我需要時間。”
楊娜一隻手扶著我,另一隻手為我捋著後背,“瞧你折騰的,快睡吧,睡一覺就好了,明天還得早起去接張市長呢。”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頭昏腦脹地說:“明天我沒讓馬厚來接我,讓他直接去接張市長。”
“為什麼?”楊娜詫異地問。
“韓壽生一直不給我騰辦公室,張市長也不說句話,我得利用馬厚替我傳傳話,今天晚上的事,馬厚明天早上接張市長時肯定會告訴他。你就瞧好吧。”我咬著嘴唇說。
楊娜哭笑不得地看著我, “瞧你,喝成這樣了,還和他們鬥心眼,你當秘書前可沒這樣過。”
“這都是被逼的!”我疲乏地說。
第二天早晨一上班,張副市長親自給綜合四處打電話,讓韓壽生來一趟,韓壽生仗二和尚地走進張副市長辦公室,問:“張市長,你找我?”
“韓壽生,”張副市長氣憤地說,“我叫你過來是想給你點麵子,你現在什麼都別做,趕緊收拾你的辦公桌,給雷默騰地方。你自己有辦公室還占著個秘書辦公桌幹什麼?另外,晚上你到我家來一趟。我得好好跟你談一談。”
這時,我推門進來了,看見韓壽生像個泄了氣的皮球,糗在那兒,我心裏覺得很解氣,“張市長,日本客人馬上就到外賓室了。”
“好,我馬上去,”張副市長繃著臉說,“雷默,今天,壽生把辦公室騰出來,你抓緊搬過來吧。”
24、圈子
當上張副市長的秘書以後,我由衷感到自己的人生正在從“方”向“圓”轉化。“圓”雖然是個數學概念,意思是環形而中空的平麵型,但是引申到社會生活中,通俗地講叫“圈子”,整個社會就是由大大小小的圈子交織而成的。我一晃當了兩個多月的秘書,感覺自己正漸漸地進入一張潛在的大網,被裹向中心,我內心深處既興奮又緊張。
傍晚下班時,我剛拎起張副市長的皮包,準備送他回家,張副市長和藹可親地說:“雷默,我晚上有頓飯,你陪我去吧。”
近來張副市長對我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像兄長,但是上任以來,我還真沒陪張副市長吃過私下應酬的飯,我有一種從台前到帷幕後探秘的興奮。
奧迪車停在天柱山大酒店門前時,趙奎勝殷勤地迎過來搶在我前麵給張副市長開了車門,張副市長一下車就麵帶笑容地說:“弟兄們都到齊了?”
趙奎勝謙恭地說:“大哥,都到齊了,就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