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漫遊
回到拉薩
已經是第二次進藏了,我是從林芝乘車去的拉薩,於是就有機會欣賞了四個多小時的沿路風景。陪同我的是西藏自治區文化廳的副廳長王勇財,他是第二次進藏的援藏幹部,一個老北京人。他告訴我,前兩個小時看秀美,後兩個小時領雄魄。因為海拔的緣故,前半部分的沿路山的植被很茂盛,綠油油的,而且顏色是妮紫嫣紅,令我驚歎的是河水在山叢萬非徊著,碧綠碧綠,綠色的水,再加上沒有一絲雲的藍天,就有了天堂的味道。後半部進人了高海拔區,植被被缺氧的氣候侵吞了,就剩下光禿禿的岩石,可河水依舊陪著我們,荒蕪的草開始占領了我們的視線,總是有鷹在車頂上盤旋,這就應驗了王勇財說的雄魄。
記得上次我去布達拉宮是從前邊上的,用了兩個多小時,而且已經氣喘口於籲了。這次王勇財安排我們是從後山上的。在後山能看到拉薩的全景,特別是那片湖水,像是人的眼睛眨著,泛出天空的白雲。布達拉宮永遠是人挨著人,據說這還限製呢。我讚歎布達拉宮紅色的牆,那顏色紅得讓人戰栗,據說是一種特殊材料,不怕風吹日曬,總是不褪色。走進裏邊就沒了人聲鼎沸,一切都安靜下來。我的心在洗禮著,是一種肅穆。很多人在祈禱著,陪同我的藏族朋友吉吉說,你可以祈禱,默默地在心裏說。我紛亂的思緒開始沉澱著,想著自己要說的事情。等我走出來,吉吉問我,我不問你祈禱什麼,我看見你一直在微笑。其實我真的祈禱安靜的事情,想讓白己的生活平和下來,能專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專心與喜歡的人在一起。
住在雅魯藏布江大酒店,這裏幾乎是一個博物館,到處都是西藏文化的符號。晚上我幾乎沒有喝一滴酒,盡管王勇財一直在告訴我,不要聽別人傳,說到了拉薩不能喝酒,喝上幾杯青棵酒很好的,好客的青棵酒會幫助你消化高原反應。回到住房還是頭疼如裂,走路都搖搖晃晃。我摸了一下前額覺得發燒,就下樓到醫務室想看看。沒想到裏邊都是外國遊客躺著在輸液,大夫給我量了表,說我就是高度缺氧,回去靜靜躺著。王勇財給我打了電話,問我怎麼樣,我由衷地說,你兩次到西藏援藏,一援就是幾年,你就不頭疼嗎?你就不高原反應嗎?王勇財笑了,說,我也是人,也跟你一樣,但我就喜歡這裏的一切,我就願意做喜歡的事情。後邊這句話讓我想起來白天在布達拉宮祈禱的事情,我撲味笑了。幾乎沒睡,把一罐子氧氣都吸進去了,也沒覺得腦袋不暈。清晨起來,我從窗戶看拉齡明媚的朝陽,看層林盡染的雲彩,看撒滿橘黃色晨曦的街道,以及斷斷續續的鍾聲。
在八角街我買了一塊綠鬆石,我問吉吉,這是真的嗎?吉吉就笑,說,你喜歡就是真的。吉吉是一個藏族姑娘,說話總是在笑。我問過她,沒有愁事嗎?吉吉說,有啊,我們西藏人就是把愁事當喜事看,因為拉薩的陽光總是這麼亮亮的。
離開拉薩是下午,我在機場聽到有人在唱鄭鈞的《回到拉薩》:“回到了布達拉,回到了布達拉宮,在雅魯藏布江把我的心洗清,在雪山之巔把我的魂喚醒,爬過了唐古拉山遇見了雪蓮花,牽著我的手兒我們回到了她的家……”
歌德被一堆商場包圍著
我去過德國的法蘭克福兩次,第一次是五年前。那次去隻停留了四個小時,記得就在一堆商場裏轉悠,很快就消磨沒了。這次去又被帶到那堆商場裏,一個當地朋友問我,你想不想去歌德故居看看?我驚詫地點了點頭問,在哪?朋友笑說,就在你現在待著的這堆商場裏。
我隨著朋友走到了被一堆商場包圍著的大鹿墳小街上,一個不太起眼的四層小樓,用紅褐色砂岩堆砌而成。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鍾,四月的法蘭克福春意盎然。歌德故居門口很冷清,沒有幾個人,歌德就出生在這裏,在這裏度過童年和少年以及青年時期最美好時光。我和朋友輕手輕腳地走進去,不是怕驚醒了沉睡多年的歌德,是因為接待室裏隻有兩個人,他們寂寞地看著我們。門票是5歐元,沒人導遊我們順著指示牌朝裏邊走。
雖已曆經二百餘年,裏邊仍保留著夕日望族之家的氣派和風采。牆壁上到處都是歌德當年的照片,一排排書櫃裏擠滿了歌德的巨著。我看到了很多保存完好的歌德手稿,朋友告訴我,歌德的字體很流暢,像是音樂家寫的五線譜。記得不知在哪個房間看到了一張歌德當年站著寫作時用的書桌,我不懂德語,朋友告訴我,歌德創作的《少年維特的煩惱》就誕生在這張書桌上。我不明白歌德是不是一直站著寫作,終於看到了一個守候在房間裏的接待人員,穿著整潔的西服。朋友替我問他,接待人員低聲說,歌德一直是站著寫作,你們注意看這個書桌是斜平麵的,這樣寫比較舒服。我情不自禁地用中國話問,他為什麼非要站著寫呢?朋友翻譯過去,那接待人員笑而不答。我知道他回答不出來,因為站著寫作能更加集中精神,累了還可以走動。我這麼解釋給朋友,朋友搖頭,說,那是你的理解,歌德站著寫出了《浮士德》,寫出了那麼多經典,這就是他的寫作習慣,就像你寫作,從來都是放著音樂去寫,其實你根本不聽。
歌德故居裏有一個小院子,綠草茵茵,很是靜謐。我和朋友坐在唯一的長凳上,任憑夕陽溫暖著我們。其實歌德故居在“二戰”的轟炸中被完全破壞了,當然不止這座樓房,法蘭克福被炸毀的樓房不計其數。可就是短短的幾年,歌德故居還有更多的樓房奇跡般地又重新站立起來,迅速恢複到原有的麵貌。我問朋友,為什麼恢複得這麼快呢?朋友說,就是不想再看到戰爭遺留下來的樣子。雖然小院子裏邊很安靜,但還能聽見周圍嘈雜的聲音。從這裏走5分鍾就能到火車站,距離股票交易所也近在咫尺。那裏站著兩尊銅像,一個是牛,一個是熊,預示著熊市和牛市。誰到法蘭克福都愛在牛銅像那照相。我路過時就看到了一群又一群的中國同胞摟著牛腦袋肆意地擺著姿勢,可有誰能想到歌德故居就在旁邊呢?
告別之前,我再次去了歌德的臥室。接待人員看我再來,有些奇怪,因為我就站在唯一的窗戶前,看著窗外的一個吒紫嫣紅的小花園。朋友電話催我,說你該離開歌德了,來旁邊商場樓上的露台喝咖啡,地道的卡布基諾。我再一次把目光投向牆上掛著的地質學和聲學的圖表以及溫度計、晴雨表和一個燈傘。這是歌德留下的遺物,不是複製的。室內隻有一張床、一個小方桌和一把矮腳靠背木椅。1832年3月22日,83歲高齡的歌德就坐在這張椅子上停止了呼吸。
我一個人走出歌德故居,看著周圍由玻璃、鋼鐵和水泥建成的一堆商場。我知道法蘭克福因為有了死而複生的歌德故居,所以盡管摩天大樓林立,歐元滾滾,它仍然保留了自己的靈魂。
我心中的聖湖
去西藏的拉薩待了一天,其實就是養精蓄銳,等待著轉天去納木錯湖。我敬慕這個藏語意為天湖的地方已久,其實就是看過一張照片,是從高處拍攝的,有一抹藍,如從天空中墜落的一弘清碧,藍得透明,像是碧玉鑲在山穀裏。天空是白雲,白雲後麵是藍色的天。如果是天空上的藍是明媚的,那麼納木錯湖的藍就是清新的,甚至是青澀的,純潔的,讓人羞愧自己內心的詭異。我在拉薩的音像店裏買了一盤磁帶,都是西藏風格的歌曲,其中就有李娜版的《青藏高原》,我覺得李娜的聲音就有些空靈,當然更多的是純淨。
納木錯在拉薩往北190公裏處,走起來卻不輕鬆。因為修路,始終在顛簸中。車窗外不時閃過的是草地、牛羊,還有耗牛皮的帳篷,這時候,李娜的《青藏高原》開始發酵,純美的聲音在車裏彌漫著。過了羊八井,開車的西藏群眾藝術館的辦公室主任指著窗外連綿起伏的群山告訴我,這就是唐古拉山山脈,海拔得5000多米呢。可能是他的提示,我高原反應頃刻就表現出來,腦袋疼得像是有人敲打,呼吸也急促起來。我讓車停下來,站在車外邊大口大口地喘氣,有人告訴我唱歌,於是我唱《青藏高原》,唱得全車人笑個不停。我好像嗓子眼被什麼東西打通了,豁然暢通起來。
車開到了唐古拉山口,我好像兩腿有了力量。那裏戳著一個碑,清楚地告訴我們海拔已經到了5190米。那裏聚攏著很多人照相,我卻跑到了山口,我知道那張吸引我的照片就是在這裏拍攝到了納木錯湖。果然,我看到了與照片上一樣的景象。納木錯湖平躺在藍天雪山之間,天和地在湖水中銜接,誕生了一塊寶玉。確實顏色很藍,藍得令人戰栗,我很想從這裏飛過去,在鏡麵般的湖麵上飛翔,找到一塊深處潛下去。我朝納木錯湖扯脖子喊了一聲,很快就被山穀的風淹沒了。我又喊,我發現也有人跟著我喊,西藏群眾藝術館的辦公室主任慌忙跑過來,對我搖著手說不要喊,你把氣力喊完了,就走不動道了。果然我下來的時候艱難極了,我知道對神聖的納木錯湖是不能喊的。你要是想看它,你就靜靜地看,讓你的心與湖水在一起蕩漾。納木錯湖能把天地合一,也能把你浮躁的心安靜下來。當我走近納木錯湖時,先看到成群的山羊在綠草覆蓋的山坡上吃著草,很是愜意,又很是悠閑。納木錯湖能讓人靠近它的時候靜心斂氣,也能叫羊群自由自在。
站在湖畔,我發現湖水是洶湧的,一點也不靜謐。湖水泛著浪花向我撲來,我仿佛站在海岸上。有人告訴我,納木錯湖看著安靜,實際上接近它就知道是湧動的,一年四季不斷地湧動,浪花拍在岸邊,蕩起嘩嘩的水聲。想想,生命是運動者,白然也是發展的,隻不過需要安靜的是人那顆不安分的心靈。
我坐下來,旁邊有不少人在騎著耗牛朝納木錯湖裏衝,然後為了拍攝下來騎著耗牛在納木錯湖裏的留影。耗牛不情願,但被人牽扯得隻能後退,全身浸泡在湖水裏。我不敢麵對耗牛的眼神,因為它不理解這都為什麼。我跑到僻靜處,靜靜地眺望整個納木錯湖。湖水不是遠處看的那麼藍,不同層次的藍交織在一起,清澈透明。也可能是身在高原深處,那種藍有了寶石般的感覺,我想起了美麗女人的眼睛,眼睛是一眨一眨的,湖水是一波一波的。美麗女人眼睛有著深不可測的魅力,納木錯湖的湖水有著豐潤迷人的眩暈。
湖邊都是卵石,被風吹和水洗顯得很幹淨。脫下鞋走上去很舒服,抬頭看遠處的納木錯湖,覺得已經跟湛藍的天空接上了,水天一色、碧空藍湖渾然一體。我在那裏站立了很久,隱隱覺得風在吹動著我的什麼,想了想是眼睫毛,因為眼睫毛不斷地在眨動。
納木錯湖的風是那麼柔和,我覺得眸子也清爽了許多。原本頭疼的腦袋在慢慢變輕,高原反應也在美麗的景色中退走了。這時候我聽見有人喊我,我回頭看去,不少人在朝我搖著手喊我回去。我發現我走出了很遠,已經與那片羊群融合在一起。我唱起了《青藏高原》,歌聲隨著風吹變遠了,變沒了,似乎風也在跟我和聲,但顯然唱得比我更動聽。
青海花兒
去青海幾次,除了去青海湖以外,我必須要去聽花兒。
花兒是一種具有濃鬱民族風情的歌唱方式,在青海、寧夏、甘肅都流行,被評為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我在青海看見過幾千人站在山坡上唱花兒,穿著最絢麗的民族服裝,從日出唱到日落。那場麵讓我看得熱血沸騰,心曠神怡。
幾年前,我曾經請青海的花兒歌手來天津演出。後來,我跟天津音樂學院副院長靳學東商量,能不能到天津音樂學院去演一場。靳學東高興地說,好啊,讓學生們聽聽什麼是民族的,什麼是百聽不厭的花兒。結果,青海的花兒歌手在音樂學院演出了一場,座無虛席。男女歌手對唱,情真意切,音調悠揚。女歌手纏綿地唱到“十一臘月寒冷天,羊吃了路邊的馬蓮;若要我倆的婚緣散,凍冰上開一朵雪蓮!”歌聲真是很好聽,純淨似水,沁到你肺腑裏很遠,接著男歌手迎上去手拉手對唱,小夥子很帥氣,“紅膠泥鍋頭心風匣,拉一把,灶火裏可有了火了。遠路上有我的心肝花,腔子上打,身子兒由不得我了。你踏上辣子我踏上蒜,辣辣兒吃一回攪團。配上雜妹了唱一天,喝一碗涼水是喜歡。”
我對青海花兒的喜愛還是在小時候,那時,天津流行《花兒與少年》,其實就是青海的花兒。“春季裏麼就到了這,迎春花兒開,迎春花兒開。年呀輕的格女日門呀,踩呀踩青來呀,小呀哥哥小呀哥哥呀。小呀哥哥呀,小呀哥哥呀,手挽上手兒來。”那時我在平山道小學,音樂老師姓韓,就教我們唱。當時大家都愛唱,雖然還小,但是唱得心花怒放。可能我的情竇初開就是因為唱這首花兒。後來“文革”期間批判了,說是靡靡之音。可就是這首靡靡之音在全國風行了,讓很多人知道了還有一種歌叫花兒,它像花兒一樣開放,姥紫嫣紅。
我那年去青海聽到一個唱花兒的故事,一個唱花兒的老人因為唱花兒死裏逃生。第一次他是被土匪逮起來了,給他綁在大樹上,劊子手已經在磨刀了。他就想死了就死了吧,可死以前得唱唱花兒啊,要不咽不下這口氣。他就扯脖子唱,唱的都是情歌,那就是想他的老婆和幾個孩子。土匪頭子聽他唱得流淚,最後沒有殺他。第二次是國民黨馬步芳的隊伍跟土匪打了一場硬仗,最後土匪都被掃死了,活生生捆了他,說他是土匪,給他吊到村頭。他又想起老婆和孩子,掙紮著還是唱花兒,唱的都是想念他老婆孩子的花兒,唱得馬步芳手下的營一長也流淚了,讓人把他鬆下來,對他說,你就跟著我們隊伍走吧,我們走哪你唱哪,我們都想自己的老婆孩子。第三次是共產黨的隊伍把馬步芳隊伍打敗了,說他是國民黨,這次沒有綁他,也沒有吊他,就是把他關在小黑屋裏審問。他就在小黑屋裏唱,唱的是家鄉的山水,沒想到連長聽著了,他是青海惶河人,也是眼淚汪汪,對他說,你肯定不是國民黨,回家吧。他回家接著唱花兒,1956年,青海要找會唱花兒的,最後找到了他。結果他去了北京人民大會堂,給毛主席他老人家唱了青海花兒。回來後給他披紅掛彩,西寧的領導都到火車站親自接他。
青海的群眾藝術館顏館長是我好朋友,我請他到天津曹禺紀念館講花兒,他給我們用情唱了一首花兒:“水有源來木有本,有房子就有個主人。唱花兒始終要找根本,什麼人把花兒留給了我們。陰山陽山啊山對山,好不過擋羊的草山,乃妹妹出來門前站,活像是才綻開的紅牡丹。千萬年的黃河水不幹,萬萬年不塌的青天。千刀萬剮我情願,不唱我花兒是萬難。棉織布來絲織線繡花時離不了扣線。東不指黃河西不指山,不唱花兒心不幹……”唱得聽眾掌聲不斷,我聽出來他唱的花兒就是一種情感的宣泄。去年再去青海,顏館長帶我走進一家羊雜碎鋪,抓上半碗羊雜碎,再舀上煮肉原湯,熱一熱後又把原湯倒掉,再衝上熱湯,反複幾次,肉也熟了,再撒上芫婪,拿出一張大餅,冊著放在湯裏邊,不夠口,還擱了半勺熱辣子。顏館長笑著說,唱花兒不吃這個唱不出來,說著小聲跟我哼哼著:“一麵的黃河一麵的崖,半山裏滲出個泉水來。這個房間你得每日來,我開門迎接你個來。”
從釣魚城看曆史風雲
幾次去重慶,當地的朋友都建議我去合川的釣魚城看看。我每次都陰差陽錯,當地的朋友都很遺憾,以至於最近這次去非陪著我去。我不解,說,那裏有什麼特殊的景致?當地朋友說,你登上釣魚城能看到曆史的風雲。
我們驅車前往重慶西北幾十公裏外的合川,尋訪了釣魚城。沿著石階登上釣魚城,就看到了嘉陵江、涪江、渠江三條江水交彙處,一股奔騰不息的河流。當地朋友說,合川的來意就在此了。我依舊沒看出所以然,當地朋友對我說,就是這個小小的釣魚城曾改變了中國甚至世界的曆史。在13世紀這裏持續進行了整整36年的攻城爭奪戰,也就是南宋王朝與蒙古大軍之間的生死決戰。指揮大將是成吉思汗的大兒子蒙哥,他在兵臨合川釣魚城後苦戰不下,小小一個釣魚城讓蒙哥不得不數次親率蒙兵上陣,在一次攻擊中,蒙哥不幸受傷,然後在合川城上的軍營裏,因傷而病,加之蜀地濕寒的天氣死在這裏。蒙哥是老大,老大一死,老二老三都在埃及附近征戰,留守在家的老四一看機會來了很想趕快稱汗。兩兄弟立即同時撤軍,回去奪王位。這也就開始了蒙古的幾年內戰。如果蒙哥不死,老二老三沒有撤軍,曆史必然重寫。不僅歐洲人再沒有遭受蒙古鐵騎的摧殘,南宋江山也在風雨飄搖中又延續了20年,釣魚城成為一個讓世界永遠銘記的地方。釣魚城地形陡絕,倚天拔地,一座座城牆,牆壁上彈痕累累。這裏有一個狹長的口子,當地朋友說,所有的對外聯絡都通過這個口子。在城牆看到一排排的戰炮,還巍然屹立在那裏,衝著茫茫的三江彙口,保護著這座與敵人奮戰了36年的釣魚城。36年不斷地攻城,打了無數的硬仗血戰,激戰下來就是攻不破這座城池。
戰鬥到最後,南宋已滅亡,陸秀夫背著小皇帝在廣東崖山投海。南宋堅持抗戰的隻剩下這個小小的釣魚城。天下之大已經沒有自己人了,釣魚城所有的軍民到了四麵楚歌的地步。按說,蒙古大軍已經占據江山,沒有必要在這裏費口舌蹬渾水了。可是蒙古大軍咽不下這口氣,因為蒙哥就死在這裏,不把南宋剩下的這塊骨頭啃下來就不能說大獲全勝。
寧肯餓死,寧可看著沒有一個援兵回來。釣魚城的人已經知道南宋江山不再了,但仍不肯投降。後來,眼看著所有人就都餓死在釣魚城,因為元軍已經把所有出口都封鎖住了,釣魚城已經到了人吃人的程度。守城將軍王立為了讓十萬釣魚城人免進屠殺,據說跟元軍達成協議,你進到釣魚城,我給你空城,你讓我帶著十萬人撤走,傷我一人我就炸城與你們同歸於盡。協議達成,王立率眾散去,他把十萬人到各地安置。王立知道自己要遭後人的唾棄,因為當時就有人這麼告訴他,可他的回答,我為了十萬軍民,後人怎麼唾棄是後人的事,我就當一把曆史罪人。果然,漫長的曆史長河中都在歌頌守城的英雄,而貶低了王立這個守將。
我走進釣魚城紀念館,見到詳細記錄這段曆史的資料。守城固然是英雄,可保護百姓安危也應該是豪傑。四處轉了轉,當年的遺址所剩無多,其‘卜山頂的那一排排炮台遺址成了大家合影之地,地上的炮台痕跡被幽默的當地人叫做麻將牌的一筒和三條,真是古今多少事,都成了漁樵閑話!
鼓浪嶼帶給我的詩意
前前後後去了幾次鼓浪嶼,每次都有不同。記得去年春光明媚,因為去晉江談有關合作美術展覽,就忙裏偷閑去了鼓浪嶼。說來有趣,隔岸的廈門城市熱熱鬧鬧,登船到了鼓浪嶼就有了變化,在小巷裏隨意漫步,那顆浮躁的心就慢慢地沉寂下來。偶爾能聽到丁東丁東的琴聲,而且彈奏的水平都很高。我就按捺不住好奇心,輕步走到一家門口,透過縫隙,見到的竟然是一個小學生在演奏。聽久了有些不好意思就悄悄離開,依舊在小巷深處走著,其實那琴聲也給安靜帶來了一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