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浪嶼離廈門市區這麼近,近到了能看見島上的樹枝在搖曳。坐輪渡也就幾分鍾便到了彼岸。可就是這麼近在咫尺,卻有了自然的隔絕。盡管鼓浪嶼上也有很多商店和飯店,但在商店林立的小街上閑逛時,街麵的地磚彩色紛呈,好像走在圖畫上。走著走著,就會發現街麵沒有一輛汽車,甚至連一輛自行車都很少有。偶爾,有一輛電動旅遊車靜靜通過。在鼓浪嶼從來不允許有汽車穿行,包括自行車,就怕汙染和噪聲。這規矩立到至今,從來沒有人破壞過。
二十幾年前,鄧小平來鼓浪嶼視察,都是步行。老人家興致勃勃在美麗的小島上閑情散步,花在身邊起舞,草在耳邊歌唱。一切都是大自然給予的清新,連海麵上吹來的風都是醉人的。小平老人無論走到哪兒,鼓浪嶼的群眾都自發地出來歡迎,場麵感人。小平周圍沒有警戒,身後也沒有大批的隨從。小平老人聽到閣樓上悠揚的琴聲,還衝著窗戶尋望。
鼓浪嶼的安靜是曆史形成的,小巷窄了,樹木多了,花草茂盛了,你就覺得腳步輕盈了。琴聲的傳來也是讓你安靜下來的原因,也許怕你的吵鬧驚動了人家,或許這種琴聲就是讓你安靜下來的信號。
我們在小巷深處找到一個茶園,進去以後感覺豁然開朗。開闊的草坪和草坪深處盛開的花朵,把本來就不大的茶園裝飾得吒紫嫣紅。其實我不太喜歡喝茶,但在茶園坐下來就有了喝茶的欲望。隔著我們的茶桌有幾個老人在打牌,也不怎麼說話,偶爾有笑聲。我要的是紅茶,幾個人坐下來慢慢喝著。陽光在樹葉的縫隙中瀉下來,撒在身上暖洋洋的,覺得從心裏頭透著溫暖。不時有小鳥在我們附近的樹枝上停留,即便我們站起來走動它們也不飛走,好像覺得人就不是欺負它們的。我們聊天,都是一個單位的,大家在一起總是跟某些工作糾結有關。可是忽然坐在這麼愜意的茶園裏,說話聊天就有了一種意境,聊的都是至今也想不起來的話題。語調不沉重了,腦子就有了休閑。陸陸續續有人進來,都紛紛坐在茶園的各個角落。依舊是這麼平靜,那些趴在樹枝上的鳥也沒有走,陪著我們,好像也沒有嘰嘰喳喳。都說意境兩個字,其實意境是兩層意思,一個是外觀的,一個是內心的。茶園這麼靜謐的地方就給了你沉靜下來的氛圍,你內心的文化積累有了依托,於是這種意境就自然營造出來。
離開那個讓我喜歡的茶園,我們來到著名的日光岩。攀到岩頂處繚望,有當地人指著不遠處的兩個島嶼說,那就是中國台灣的大擔二擔。我覺得離得這麼近,以至於我這個高度近視眼都能清晰地辨認出來,兩個島嶼如浮在海麵上的兩隻烏龜,慢慢地朝鼓浪嶼這裏爬。我記得頭一次到鼓浪嶼時,廈門藝術館的老朋友告訴我,劃一條船,也就半個時辰就能到。還是在沒有通航的年代,廈門高甲戲劇團到那裏演出,去的時候坐飛機到中國香港,然後再轉道去大旦,用了整整一天的光景。結果,在吃晚飯前發現有一個重要的服裝箱忘帶了,而晚飯後演出的鑼聲就要敲響。結果,接待他們的人說,別費事了,幹脆派個船打個來回,也就一頓飯的工夫。果然,當船把服裝箱帶回來時,晚飯剛剛擺在桌上。幾次去鼓浪嶼,我都要登上日光岩,其實就是想看看對岸。海水把鼓浪嶼和大擔二擔連接在一起,炎黃子孫的親情也融合在濃濃的海水之間。往廈門市區俯瞰,高樓成群,宛如小香港,體現著勃勃生機的特區麵貌。鼓浪嶼就是一個休閑島,就是一個讓人淨化浮躁的地方。記得前不久去澳大利亞的悉尼和墨爾本,都有著很多的園林和草地。記得在墨爾本庫克船長的小屋周圍,那一大片綠茵草地和樹林,讓我想起來就覺得難忘。我坐在那裏許久,其實就是想過濾自己,想讓匆匆的生活腳步稍微停留片刻,休息一會兒。鼓浪嶼就是這樣的,它讓你休息的時候會有一種短暫的記憶忘卻,把腦子裏那些呆板的僵硬的教條的擱置起來,呼吸著新鮮空氣,騰換著思維方式,享受著生活,給著你幸福。
我也想退休後搬到鼓浪嶼來住,但島上的居民隻能搬出,不能再遷人。不控製人口,島上都是居民,就破壞生態平衡了。我們還是選擇在小巷裏穿行,看見小巷兩旁的樓房裏在曬衣服,也有小孩跑進跑出,聽到有大人在呼喊著他們。鼓浪嶼不是公園,它就是人們祖祖輩輩生活的一個地方。那一種生活的濃鬱原色撲麵而來,減弱著商業氣。想起一些江南小鎮,都是滾滾的人流,都是叫賣聲,看到的都是空空的住家,就覺得心在擠壓著。走出鼓浪嶼,對岸有晉江的朋友在接我們。車在擁擠的馬路上艱難地行駛著,我努力回頭看著鼓浪嶼,在午陽中模糊了,遠遠的像是一隻烏龜在一點點地蠕動著。我忽然感到半天的鼓浪嶼生活是那麼美好,那麼富有詩意。
深秋的味道
其實,天氣是有味道的。深秋的味道最濃,吮到鼻子裏就覺得癢癢的,看到眼裏就是金黃金黃的,走在林陰道上就是嘎吱嘎吱的。
記得那天深秋,我去貴陽,跟著一幫搞攝影的去了郊區的黃金大道。所說的黃金大道就是樹上的葉子都落在地上,一片金黃,遠遠望去像是鋪上一層層的黃金。我們都不好意思去踩,可又抑製不住好奇,跟手攝腳地踩了上去覺得軟綿綿的,像是棉花。陪我們去的貴州朋友惋惜地說,就是這一個星期,過去了就沒有了黃金大道了。深秋的季節,最美麗的時光,也就是這麼短促。
那天看電視,忽然聽到有一種秋瘍的說法,說人到了這個時候容易傷感。確實,看著滿樹葉子都紛紛落下,然後覺得時光如梭,馬上一年就過去了,不免有些觸景生情。於是有一天黃昏,我約了幾個朋友到了水上公園的西門小聚。這裏比較安靜。站在湖畔,看著夕陽慢慢落下,然後一池的湖水被染成橙黃色,遠處有人在唱歌,從湖麵掠過,很是清爽。我聞著歌聲快步走過去,是一群銀白色頭發的老人在唱歌,唱得那麼無拘無束,興致盎然。我和他們交談,聽到的都是快樂的情緒,說,這麼好的景色怎麼能不快樂呢。大部分走了,留了一個稍微年輕點的人悄悄對我說,他們都是癌症患者,每天都到這裏唱歌說笑。我有些愕然,唐突地問這個稍微年輕點的人,那你呢?他笑了,說,我也是,我是剛參加進來的。他對我說,有時候就有人去世了,但來的人沒有受到影響,繼續在這裏歡聚。我望著他的背影遠去,還能模糊地聽到他們的歌聲。夕陽完全沉浸在湖水裏,在寂靜的夜色裏,我回到朋友中間。大家吃驚地問我去哪了?我回答,去上了一堂課。
這幾天就感覺心在惶惶的,心髒似乎也跳快了,最重要的是開始流虛汗,滿頭滿臉,然後摸著兩手心的汗水。到了醫院去問詢,知道我開始更年期了。我有些吃不住勁,更年期就是這樣子嗎,這麼忍著到哪一天才能過去呢?一個星期天的下午,我正要創作,發現窗外的樹葉子落到了窗台上,忽然進人了一個抑鬱時期。到了晚上開始加力,很是傷感,也說不上因為什麼,也沒人給我壓力。轉天,早起來不見好轉,給好朋友打電話求助,發現好朋友已經外出在飛機上了。想不明白為什麼,就是不高興,想的都是傷感的事,父母的離世,同窗的不幸,女兒遠在英國倫敦進修。於是造成了睡眠更是差勁,不敢吃安眠藥,就這麼看著天花板,然後爬起來看書,一夜無睡。上班,我說給朋友聽。朋友玩笑地說,深秋到了,你就是更年期了。六十花甲,一個輪回,你要換一個人生活。
那天黃昏,我去水上公園去尋找那些唱歌的人群,沒有找到,有些悵然。在湖畔,看著一群群的鳥兒在自由飛翔,好像不想去遠方而是留戀這裏。走著走著,看到一對老年夫妻手拉著手在散步,臉上洋溢著一種微笑。他們說著什麼聽不到,但能看到他們是那.麼幸福。天色一暗下來,水就變涼了。深秋的涼意逐漸襲過來,身上就覺得冷冷的。我朝家走著,家裏來電話,說買了不少更年安這類的藥片等著我去下肚。一個朋友打電話,說,注意秋蕩啊,越是深秋,人的情緒越反常,抑鬱的情緒就蔓延。我不高興地說,你這麼一說就等於暗示我,秋天是收獲的季節,應該是載歌載舞才對呢,為什麼會不高興呢?
幾天後,去外地出差。我走在一個深巷子裏,看到一間別致的書屋。書堂裏邊掛著一副對聯,上聯是:有事讀書;下聯是:無事靜坐。我走進靠窗戶處坐下,隨手拿出一本書,竟然是雲之彩的《寫給秋天的書》。我要了一杯茶,慢慢看著,裏邊有一句話,說,我有一個朋友經常要做化療。聽到“化療”,就不要我過多地去解釋了。然而,對於一個每天站在絕望和死亡邊緣的人,他並沒有放棄對生命的熱情。仍然堅持工作、學習、運動。有時去探望他,看著他那麼痛苦地掙紮,我不能勸他放棄。更多的是對他灌於愛心和希望,讓他多想些美好的事物和開心的事情。盡量把身心所帶來的痛苦一點一點地抽離,讓他能感受到這個美好的世界,美好的秋天。掩卷後,我想起水上公園那些快樂的身患癌症的老年人。他們就是把所有的痛苦都抽掉了,讓快樂充實在每一個細胞裏。這時候,陽光照射過來,我覺得身上暖烘烘的。書屋的老板怕我冷,就把窗戶關上。他對我俯身說,沒什麼好看的了,外邊的葉子全掉光了,還是屋裏暖和一些。我笑了,等他走後又推開了窗戶,看見兩隻喜鵲落在院子裏嘰嘰喳喳的。我從少年時代到了中年時光,閱讀真是我唯一的寄托。我千方百計地看能弄到手的文學書籍,有所感悟就落實於筆端。無論到哪裏,我的手裏總要有本書,或者有份報紙。隻要有時間,我就會拿起什麼看看。其實,這真應對了書屋對聯那句話,我就是有事就想讀書,讀書真的能讓人靜下來。我做不到無事靜坐,但我能做到有事讀書。
深秋還在繼續,但我的情緒在慢慢變好,因為我感覺到了人與人的溫暖,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於是心開始複蘇,渴望生活的欲望降臨了。再加上這兩天的陽光燦爛,撲到身上也懶洋洋的。想想,吃不吃更年安並不重要,減少些欲望才對,好好簡單活著吧。俗話說秋天多煩惱,當煩惱降臨,人們總希望當前這個煩惱盡快過去,於是咬緊牙關,費盡心機,遍托人情,總算圓滿解決了。誰知還沒安穩兩天,又一個煩惱臨門,一番折騰後剛喘口氣,新的煩惱又來了。隻要還在輪回中,不要奢求不再有煩惱。認識到了,就是打開了智慧;想開了,就會無所求,做到了心靈上的自由自在。
有一天晚上,朋友的閨女結婚,我上台為一位票友伴奏。拉起京胡,我就快樂萬分,一連拉了兩段。後來有人悄悄告訴我,人家是閨女結婚,不是京劇票友比賽。我笑了,京劇這東西就是人行的人著迷,不人行的人聽著膩歪。
上班的路上,看著清潔車在慢慢推著一大片的落葉,忽悠一下再次感到傷感。到了單位,收發室給了我一個小朋友從上海朱家角發來的賀卡,說,我們在朱家角,李大大要永遠快樂,不要優鬱。看完很是感動。人在煩悶時,感情就是一個最好的支撐。回頭再看看落葉,就有了一種愜意的感覺。
深秋,也是人轉折的季節,收獲一個好心情吧。
渴望陽光
記得在很多年前的春季,我去上海的老城區采訪著名京劇演員童芷荃。下午了,我看見家家的陽台上都晾著衣服或者被單,隨風飄蕩。我看見童芷荃好奇地問她,她笑著說,上海正是梅雨季節,連續下了大半個月的雨,今天太陽終於出來了,這就是我們上海人最幸福的日子。我體會不到陽光出來了有什麼值得稱為最幸福的日子,童芷荃搖著頭說,你在北方可能天天都能看見陽光,所以你就不在乎了。江南的春天多是陰雨天,衣服洗了都晾不幹,被單子都濕轆轆的。你到我陽台看看,那麼多上海人不但晾衣服,還在那愜意地曬太陽呢。
無獨有偶,我去過荷蘭的阿姆斯特丹,當地人給我介紹,說那裏得抑鬱症的人很多,因為經常都是陰天或者霧天,很少能看到陽光。人總看不見陽光,情緒就會受到影響,沉悶,寡歡,憂慮,據說自殺的人數在這期間尤其多。於是,每當陽光降臨的時候,阿姆斯特丹的老百姓都出來走街,所以那天我看見這麼多人在街上興奮地行走著,玩耍著,微笑著。我也被他們的情緒所感染,跑到街中心的遊藝機上在空中飛翔著。當地的一個朋友對我說,是你們帶來了陽光,你們就是我們的貴客!
陽光對我們是這麼的重要,可我們常常忽視,甚至視而不見,或者無動於衷。當你能看見陽光的時候,一定沒有陰箍或者大霧。當陽光撫摸你皮膚的時候,一定是很溫暖,讓你心裏蕩漾著一種幸福。我們常常看見在陽光出來的時候,一些人遮住臉,或者穿上長衣長褲的,怕曬黑了自己,總覺得白嫩嫩的才是人最美麗的表現。陽光是撫育我們的,陽光充足了能讓人把憋在皮膚內的髒東西用汗水洗刷出來。我們應該渴望陽光,於是陽光就用在人的各種比喻上,比如你這個人很陽光啊,比如我們是陽光工資啊,比如給新建的建築起名為陽光公寓啊。這麼多的象征都說明陽光是大家看得見摸得著的,沒有權權交易,也沒有齡醚地暗箱操作,因為這些都見不得陽光。
我很喜歡《陽光下》這首歌,記得我在看書時,偶然在收音機裏聽到,於是連忙在網絡上把它下載了。歌詞裏有這麼幾句,“我在陽光下等著你讓被凍傷的心痊愈,過去總有天會過去,快樂靠白己。我在陽光下望著你,讓你的笑燦爛我眼睛。鳥雲散去不下雨就放晴,會有彩虹般驚喜,腳踩過昨日陰影,心漸漸清澈透明。”真的是這樣,特別是烏雲散去,雨過天晴,看見陽光從重重的雲彩裏頂了出來,灑下來金子般的光芒,你忽然走在街上,享受著陽光,你的心就會被聖潔了一次。前不久,當陰荻總是在天空布滿的時候,猛有一天陽光出來了,本來那天有事要發脾氣的,但就是因為陽光的驟然出現,心情也豁然開朗了。
我遇到過一個盲人,他對我說過一句話,陽光是有味道的,是甜甜的。我覺得他太有詩意,他對我的不以為然很不高興,說,真的,陽光曬在我的胳膊上我就舔舔,真的是甜的。
在加拿大距離北極最近的地方有個叫丘吉爾的小鎮,靠近北極圈,是能看極光的天堂。據說,一年有300天可以看到極光。正因為如此,全世界的人們都對這個神秘小鎮充滿著好奇和探險欲望。在人們看來,極光是許多神話的主題。連斯堪的納維亞的海盜都相信,極光是騎馬奔馳越過天空的勇士,而因紐特人則認為,極光是神靈為最近死去的人照亮歸天之路而創造的。可就是這麼一個能看見極光的小鎮,每年到11月就看不見陽光了。一直持續五十多天,到轉年的1月13日的早晨,才能看見陽光。五十多大一直在黑夜裏,丘吉爾小鎮的人們沒有被恐懼嚇倒。每天按時起床,按時上課上班,然後吃午飯,下午繼續如此。他們用快樂抵禦著沒有陽光的寂寞和孤獨。他們照樣在歡笑,孩子們照樣在做遊戲,大人們尋找著各種歡樂的平台,沒有人逃離。在陽光重新煩到他們那裏的時候,全鎮的人站在山頭,靜靜地等待著,渴望著,看著太陽一點點地蹦出地平線,然後舔著他們的皮膚。他們對陽光歌唱,頂禮膜拜,人人臉上都是淚水和笑容。
這種樹是咋長的
到廣西出差,從北海回南寧的高速公路上,見到一排排的長相奇怪的樹。樹幹很細很高,頂上長著一簇簇的葉子。朋友告訴我,這種是速長樹,據說當年種下三年就能躥成這麼高。我驚訝,覺得不可思議。朋友說,這種就是速長樹,樹下的土壤都開裂了,下雨後經過這裏的水都變黑了,對當地的資源破壞性很大,而且.隻年一長成後就砍掉,然後再種,三年後再砍。等到第二個三年,這裏就長不出樹了,隻能成為廢地。我不解地問當地朋友,為什麼要種這樣的樹呢。朋友回答,準種誰就能賺錢,他說一個遠親三年投了一百萬,三年後就淨賺一百萬。專家不讓種,說這就是殺雞取卵的事情。可賺錢者卻使勁兒種,越種越多,因為攔不住賺錢。朋友說完,我再看這些速長樹,怎麼看都覺得害怕,沒有了欣賞綠樹的歡愉的感覺。川來後,市郊的一位農民種植朋友告訴我,這科,樹叫按樹,據說非常費水,俗稱樹中抽水機,而且其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味,各種鳥都不敢靠近。我在想,樹是鳥的家,是鳥休息的地方。樹跟鳥是天生的朋友,鳥都不敢靠近這種樹,會是什麼樣的樹呢。
幾天來這種速長樹一直科徊在我腦子裏,我鬧不明白種這速長樹靠什麼賺錢。後來,有人告訴我,這種樹據說屬外來物種,可用來造紙,速生,但欺土奪水。他說了一句話,此樹生,他物絕!我恍然大悟,是造紙用的。想起一句常說的話,十年之計是種樹,百年之計是育人。種樹是需要時間的,我去南寧,在市中心看到一片樹林,徘徊在美麗的樹林中能聽到鳥鳴,能嗅到樹木的芳香,能看到陽光在這裏被遮蔽。我還是聽那位朋友講,這片樹林整整用了十幾年才培育成功,而且成了老百姓的樂園。
我去長白山,那裏的茂密原始森林淹沒了整個山脈。那就是幾百年才形成的,而且當地有規定,誰砍伐了一棵樹就要用傾家之力去賠償。現在不能幹什麼都需要快速,讓孩子快速成才,讓人一夜變富,讓渴望成為明星的人忽然耀眼。這個快速就令人害怕了,刹不住車就會車毀人亡。
我那年去監獄采訪,接觸到一個曾經在稅務局工作的犯人,本來局領導很器重他。可他的一個老同學總拉他去牌桌玩牌,他推托不過就到同學家坐下來。沒想到一個晚上就贏了一萬多元,他激動得手都哆嗦,甚至都拿不住紙牌。他盤算,這就是我一年的收人,這麼快速賺錢太刺激了。於是一次次賭博,債台高築,最後挺而走險跑去搶劫。他跟我懊悔地說,我太想一夜成為富翁了,省得天天在辦公室賺那點兒蠅頭小利。
什麼都講究快,就沒有了喘息,就沒有了停下來思考的時間,就沒有了生活的樂趣,就失去了人生很多美好的路程。記得那年去三亞,在路上我忽然發現了一片優美的海灣,夕陽西下,水麵濺起燦爛。我讓司機倒回來,跳下車,站在那兒欣賞,陶醉在美景中。後麵一個朋友拍了拍我的肩膀,焦急地說,有什麼好看的,那邊等著咱喝灑呢。
夜宿鏡泊湖
幾次去黑龍江都沒有去鏡泊湖,兩次去牡丹江,到了鏡泊湖的邊緣卻因為種種原因與它失之交臂。有人說與美麗景色的無端錯過,是人生中最大的遺憾。可能我屬蛇,天生就跟水有淵源,特別想去的地方就是湖泊。我曾經去過新疆和吉林以及內蒙古阿爾山三座天池,都有不同的感受,各白有其魅力。感觸最震撼的是西藏的納木錯聖湖,我是從高處鳥瞰的,湖水猶如一抹藍,從天空中墜落,藍得透明,像是碧玉鑲在山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