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麵子惹的禍
文化觀察
作者：柴華林
所謂麵子，無非是一張人人看重的薄臉皮，說穿了是那張臉皮後麵隱藏著不敢露麵的虛榮心。那張光彩奪目的麵子，專找孔方兄和那頂光環四射的烏紗帽來照應。麵子一旦鑽進錢眼，便一切向錢看。錢搖身一變成為身份的象征，錢像走秀的時裝，讓人外表風光體麵。先富起來的人使勁兒得瑟，別墅、豪車、金表都不在話下，滿大街炫耀，就怕別人假裝看不見；還沒富起來的人，更心急火燎，抓耳撓腮，假名牌、山寨版，魚目混珠，真假難辨，不甘示弱地瞞天過海地吸引別人虛假的眼球。
誰有錢，誰擺闊，誰是爺兒。兜比臉還幹淨的窮酸樣兒，誰也不帶你玩兒，窮死活該。人窮自卑，馬瘦逞強。有錢真爺們兒，沒錢爺兒也難。為麵子不惜打腫臉和活受罪都心甘情願，鋪張浪費在麵子前隻是一碟小菜。講排場、拚攀比，最後拚個血呼啦的麵子足。各種宴請為的是掙足麵子，婚宴比比星級酒店，菜係趕超滿漢全席，把東陵的慈禧喚醒，老佛爺也自愧不如。孩子上大學，孫子辦滿月，外孫女過生日，擺擺酒宴，收收紅包，也不過是人之常情。為麵子好看，生猛海鮮，雞鴨魚肉，一個都不能少。即使推杯換盞，狼吞虎咽，最後也是一片狼藉，滿桌剩餐。有愛心的揀幾樣剩餐肉食給寵物打包，還算懂得節儉。都知道剩宴浪費，觸目心寒，但都麻木不仁，視而不見，餐桌上浪費能省出兩億人一年的口糧。
過去勤儉節約被稱為美德，如今美德淪為吝嗇。為讓別人瞧得起，為讓自己有麵子，富人便使勁兒地燒包和炫富。古人窮則獨善其身，今人富則妻妾成群。“小三”“二奶”拚命紅杏出牆，“偉哥”“艾滋病”方顯富貴本色。一夜可以暴富，但一生也難修成教養，從娘胎裏帶來的隨地吐痰，滿嘴髒話的口頭禪，陋習頑固難改。金錢即使是厚厚的化妝品也難以掩蓋無知和悲涼，富得就剩下大把大把的錢票子，就缺少一個德。
麵子戴上權力的烏紗帽便忘乎所以，花公款，開公車，消費納稅人的錢心安理得。迎來送往，帶頭鼓掌，工作一派繁忙；中午半斤，晚上八兩，黨風和胃雙傷。春風得意為麵子風光，高檔消費為中飽私囊。剩煙剩酒還可以順手捎走；剩菜剩飯，無人理睬。古人做官為民做主，今人當權稱為公仆。衙府越蓋越高越氣派，樓堂越裝修越高檔越豪華。公車消費、公款旅遊，“三公”消費也能拉動GDP。公文如山，報刊無限，考察開會應接不暇，騰不出工夫讀那些閑書舊報。辦公樓長明燈徹夜難眠，浪費水長流不斷。從公款消費的牙縫裏，又能節省幾億人的飯碗？
麵子是高檔版整整的西服，一天到晚穿它也不舒服。丟掉麵子束縛，趕跑虛榮作怪，輕裝上陣，杜絕浪費陋習。小時候，都知道盤中餐來自粒粒皆辛苦；長大了，也懂得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才換來那粒米，種棉花紡紗織布一針一線才換來那件衣，砍下多少樹才造出那張紙，燒了多少煤才發出那度電，打了多深井才抽出那噸水？有錢了，腰粗了，擺闊了，就忘記過去的窮；有權了，當官了，風光了，就忘記百姓的苦。浪費讓財富從身邊悄悄溜走，節約一粒米，一滴水，一度電，聚少才能成財富。小處著眼，才能修成美德。
粗衣淡飯，平平淡淡，是生活本質；綠色出行，簡簡單單，是生活享受。比什麼香車豪宅，名牌山寨；攀什麼權力大小，職位高低。睡覺隻需一張床，吃飯隻需一個碗，吃嘛嘛香睡眠好才是硬道理。虛榮與貪婪，都如過眼雲煙。平常心，才是淡然。真真實實地活著，才超脫和坦然。從虛榮的怪圈中跳出來，撕破那張虛偽的臉。每天有個好心態，有錢也好，做官也好，大家其實都一樣，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最後都到一個地方去報到。打腫臉充什麼胖子，死要麵子活受什麼罪？為了麵子，讓虛榮硬撐著，累不累？切，那張破臉。
責任編輯 王秀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