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月又缺(1 / 2)

傍晚時分,言宅關了幾天的大門終於打開了。幾輛馬車停在門外,車夫們正忙著把各色東西往下搬,來來往往熱火朝天。言疏走進內室,川香與清流隨侍在外,他邊走邊脫下外紗擱在桌上,連叫幾聲:“不離,不離。”

房梁上有些微的窸窣輕響,不一會兒,不離就從梁上跳下來,睜著惺忪睡眼,一臉不情願的打量著他。

“小主子進城了,你可要盯緊,這事兒半分馬虎不得。”言疏在說這話的時候,臉色難得有幾分凝重。

不離打個哈欠,語氣也怏怏的,“我最近可是忙的幾天幾夜沒合眼,從前同那群老苗子周旋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勞累過。你得同你那位講講,這次要好好犒賞我。”

“那是自然,”言疏頭也不抬,隨口一應,“我聽人說,最近玉靈犀也進了洛城,不知你看見了沒有?”

“玉靈犀?”

這個名字聽著耳熟的緊,不離默默垂頭想了想,可不是麼,玉靈犀,早幾年那可是在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傳聞她行事毒辣詭計多端,又極少在人前露麵,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世上如今能認出她的人,不過區區十數人。玉靈犀也用毒,不離剛知道此人的時候,還對她推崇至極,心心念念能拜她為師來著。

想到這裏,他突然又記起一件事,不由得哀嚎起來。

“我也聽說,最近有逍遙派的人入了城,小主子好巧不巧,偏偏這時候過來,淨給人添亂。”

言疏斜了他一眼,邊鞠水洗臉邊教訓他,“如今人多事雜,一城之內暗流湧動,你小心些。還有,一切以小主子的安危為重,餘者皆在其次,你記住了。”

說完他站起來,透過屋簷打量那天邊的一灘紅荼,此時鳥倦歸巢,寒鴉陣陣,他忽然想起什麼來,回頭又問了一句:“我不在的這幾日,可有什麼事情發生?喚海樓那邊,還有燕塘,是否一切安好?”

不離聽他這樣說,笑的有些狡猾,擠眉弄眼的,還故意拉長了音調,說:“燕姑娘——,燕姑娘可好的很,”說完又往他跟前湊了湊,“我說那燕塘,可真不是一般的任性,你看上這樣的姑娘,恐怕有的受了,不如再考慮考慮?”

燕塘回到喚海樓的時候,聽潮早已押著人進了聞人堂,審訊了大概半柱香的時辰了。半柱香時辰,不過打探出那大漢的名字來,叫做劉和,並且,據說人已經半死不活,如果不盡早從他口裏套出消息,此事便會功虧一簣,楊濟深被殺一案,也會失去這唯一的線索。

燕塘一邊走一邊同聽潮講:“不是說葉大人在場才能審理嗎?你這動作,也太快了些。”

聽潮毫不在意,挽過她的手:“在家裏別叫什麼大人大人的,哪裏有大人,如果不是看在他舅舅是洛城知府的麵上,我才懶搭理他。”

燕塘笑笑,刮刮她的鼻尖,“看看你這輕狂的小樣兒,天不怕地不怕的,這樣的話幸虧是我聽到了,換做別人,恐怕早飛到知府耳朵裏去了。”

聽潮朝她甜甜一笑,不再答話。

鎮守聞人堂的是一個體弱多病的中年男人,叫做李叔華,燕塘剛一走進去,就看到最盡頭擺著一張方桌,桌上散亂著幾卷書籍,一個滿頭白發,麵色蒼蒼的男人抬頭看過來。

李叔華看到聽潮,隻點點頭,說了句“你來了”,聲音沙啞晦澀,格外的刺耳。

“劉和今天上午送過來的,如今已快不行了,這小子嘴硬,什麼都不肯說,樓主想想辦法吧。若再交給我來辦,就隻等著收屍了。”

燕塘透過牢籠望進去,早上還生龍活虎的一個大活人,現在已經變得血肉模糊,他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地下有一堆稻草,如今那堆稻草被浸泡在血水裏,陣陣腥臭撲鼻。

燕塘捏了捏鼻子,說:“這樣的小風小浪想必他在逍遙門經曆得多,恐怕起不了什麼作用,要我說,就該用逍遙派的法子來對付他。”

聽到這裏,李叔華的雙眼突然放光,笑意猙獰,隻見他又翻箱倒櫃,在一處暗格裏找出一枚小葫蘆來,將它高高舉起,說:“燕姑娘不說我還真忘記了,這是以前在逍遙派手裏繳獲的毒蟲,我見它有趣一直養著,今天看來可派上用場了。”

李叔華打開牢門,幾步奔了過去,將葫蘆嘴貼在劉和手臂上,他原本昏昏睡著,隱約聽到了她們的談話,當聽到“毒蟲”二字的時候,身體還是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葫蘆嘴兒貼在身上,李叔華緩緩扭動嘴蓋兒,眼看那毒蟲就要被放出來,劉和的反應越來越激烈,不一會兒就抖得跟篩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