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朝與暮4(2 / 2)

言疏在教她的時候,也告訴她,是“金雀來”。

此時言疏已看出些端倪,知道眼前這位姑娘,表麵看起來冷漠孤傲,其實不過是不懂得人情世故,並且有些隨心所欲罷了。

這一路上,簫聲未曾有一日停歇。從此以後,言疏也養成了一個習慣,凡到一處,總要問問當地人,此處可有人極善簫笛之聲。

過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她的曲子,到底吹得怎麼樣了?

川香侍候公子沐浴更衣之後,轉身去吩咐樓下侍衛調派人手,不時聽得樓上有簫聲傳出,哀怨纏綿,有如泣如訴之態。她是何等心思玲瓏剔透的人物,知道公子此刻睹物思人,情思鬱結於心而不能發,扭頭又讓人備了一壺酒,親自捧了上去。

上樓推開門,站在帷簾之後,燭光映照的整個房間暖洋洋的。川香窺得公子嘴角噙笑,麵色溫柔,不由心頭一滯。很快她便意識到自己失態,攏了攏頭發,無聲笑了笑。

“公子今日是遇到了什麼事情,這般高興?”川香拂簾而入,把酒盞放在桌上,隨口一問。

言疏看到那壺酒,沒來由突然想到:“這是什麼酒?”

“髓骨香,剛從帝都運送過來的。”

言疏拿手指點了點酒盞,眉目低垂,清雅無雙,他又問,“點天仙的嗅青梅,上次沒能嚐到,不知他們送過來了沒有?”

川香垂下頭,心底有些懊惱,“未曾“。

“嗯“,公子先是皺了皺眉,隨即笑意在臉上漫開,”無妨。嗅青梅有趣,我也喜歡的緊。川香,你下去準備一下,這點天仙我不想要,可是嗅青梅,務必給我送上來。”

不出幾日,又有一件事情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金刀盟盟主李琉之,廣發聚義貼,邀請各門各派到沉香堂一聚。自從大佑建朝以來,江湖各派聚在一起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聚義,不是出事了,就是要出事,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燕塘口中雖說過金刀盟勢力不如從前,那也是因為喚海樓如今聲勢浩大,在江湖中地位穩固。金刀盟名氣不如喚海樓,但當初它橫空出世的時候,也是風頭無二的。現在不過時日長了,輝煌已過,黯淡了些。

幾十年的沉澱積累,到底是盤根錯節,根基還在。這個消息一出,便引起了極大轟動。有人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覺得大概是和驚雪刀有關。驚雪刀是喚海樓樓中舊物,這樣一來他們必然脫不了幹係。當今江湖中勢力最盛,風頭最旺的兩大門派都牽扯其中,這種事,連說書先生都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並準確預感到這將是一出大戲,生生把兩大門派過去的光輝事跡拿出來每日說一遍,做足了前戲。

李聽潮連夜出城,不知所向,消息也瞞得極嚴,所以大家都還在等著看她的回應,誰知一連幾日動靜皆無。有好事者在喚海樓門口守了幾天,也沒見個人影,憤而離去。

不過月底的江湖聚會,她大概是逃不了的。

燕塘和李飛鸞盯著桌上那張描紅燙金的請柬,大眼瞪小眼。

“燕姐姐,月底的聚會,我們到底去不去?”

飛鸞雖已拜了燕塘為師,卻總不肯老老實實的叫她師父,還和從前一樣就叫“燕姐姐”,阿塘倒也毫不在意。

“去,當然要去。”她說完之後又想了想,“可是我們去幹什麼呢?”

飛鸞抓耳撓腮,也極認真的想了想,“那麼多人在那裏,他們會管飯麼?”

就在整個洛城被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城中酒樓“點天仙”的門簷下,悄悄掛起了一枚木雕小牌,用玄色結了流蘇,隨著風波搖搖擺動。

木牌上正麵刻著一個“言”字,背麵卻是兩行八字小言,“天證地證,與我心證”。

客棧裏川香將一紙薄書遞給言疏:“公子,這是“點天仙”的契書,還請您過目。”

言疏目不斜視,點點頭“嗯”了一聲,翻過一頁書,“你拿去歸檔吧。還有,月底金刀盟的聚會,可準備好了?”

川香點點頭,“一切都已齊備,李盟主那裏都已經談妥,到時候公子自是他金刀盟的客上賓。公子若是嫌聒噪,在一旁靜靜看著也是可以的。”

“不必。”他停了停,“既是看戲,又怎會嫌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