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煙寒橘柚(1 / 2)

夜深寒重,偶有烏鳥啼鳴,一道影子跳出喚海樓的院牆,四處轉了一圈,好像在找些什麼。不一會兒,那影子有所發現,隻見他在地上掀起一塊石板,貓腰鑽了進去。

地底下的空間還挺大,深邃幽寂,寒涼徹骨。影子點了根蠟燭,輕車熟路的繞過一條條石壁往下走,走到最深處停了下來。

這裏完完全全是一個被封閉的地下囚室,一道鐵柵欄從天而降,堵死了唯一的出口。地牢裏暗無天日不說,連呼吸的空氣都是渾濁沉悶的。影子手中微弱渺茫的燭光之下,照亮了蹲在牆角正執樹枝劃地的一個少女身上。少女感覺到微弱的光影,抬頭來看,嘴角戲謔般牽扯出一抹攝人的微笑。

“李飛鸞,你怎麼還舍得來看我?”

少女一笑,邪魅橫生。

李飛鸞冷眼看著她,硬生生說道:“解藥在哪裏?”

少丟掉樹枝兒,站起來跺跺蹲麻的腳,問:“什麼解藥?”

飛鸞不同她多說,風馳電掣從懷裏掏出一個活物扔了過去,少女驚喜的大叫:“豆豆”,轉身撲了過去。那隻名叫“豆豆”的鬆鼠極通靈性,認識到了主人,被她捧在懷裏,隱約有嗚咽之聲。

“還需要我多說嗎?它身上沾染的鼠貂花粉,你別說你不知道?”

覃笑笑往前走了幾步,懷抱小鼠倚靠牢門,滿眼興味的打量著飛鸞,笑說:“誰中毒了?鼠貂本身又沒毒性,並不傷人,除非,除非是那人身上還帶有‘寒蟬’的毒,寒蟬和鼠貂,可是絕配呢。”

覃笑笑說完又掩唇而笑。

“你若是給我解藥,我就放你出去,隻要你不再去招惹燕塘,我可以當你不存在。”飛鸞無奈,隻得率先妥協。

“不愧是喚海樓的繼承者,話說的明白,事也辦的利索,那就這麼說定了。”覃笑笑毫不思索,一口應承下來,“不過,不知道小公子有沒有興趣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燕塘中的是鼠貂毒的,這種東西,除了我逍遙派,似乎也沒人能懂?”覃笑笑一邊說著,隨即伸手捉過豆豆,扒開它的嘴。

“我又不是不通醫藥之術,鼠貂毒,自然是把脈把出來的。”

“這是怎麼了?”笑笑姑娘還沒等飛鸞把話說完,突然尖叫起來,臉上一陣青紅皂白。

飛鸞盯著她手中牙齒光禿禿的小鬆鼠,突然明白了什麼,說:“這隻鬆鼠的牙齒,已經被我燕姐姐拔掉了。”

“燕塘?”笑笑沒好氣扔下小東西,冷哼一聲,“她可是真會自作自受。”說完賭氣又在牆角蹲下,“如今解藥沒了,想必你也沒好心放了我。我告訴你李飛鸞,如果我死在這裏了,逍遙派的人找過來,必定與你喚海樓有一場惡戰。你等著吧。”

李飛鸞本來要走,聽到她的話還不忘回頭貶損兩句:“你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就夠格引起兩派之爭啦?我也告訴你,鬼穀子那老頭不中用,你們逍遙派氣數將盡,不過你放心,等到你們覆巢將傾的時候,我會好心放你出來看看的。”

飛鸞半夜敲開燕子樓的門,孟婆婆遲遲未歇,一直挑燈等待燕塘的消息。甫一聽敲聲便開了門,見是飛鸞,焦急問道:“小公子,可有我家姑娘的消息?”

飛鸞柔聲安慰道:“婆婆稍安勿躁,燕姐姐大抵沒事,遲一陣子就回來了。”說完往屋裏探頭探腦望了望。

孟婆婆有所覺察,又問:“小公子深夜前來,可是要找什麼東西?”

飛鸞心想,燕姐姐不知道鬆鼠牙齒裏藏有解藥,一時誤拔,或許孟婆婆看到了,知道她把牙齒丟在哪裏了,問道:“婆婆可見到燕姐姐拔了一隻鬆鼠的牙齒,然後,把那些牙齒丟在什麼地方了?”

孟婆婆納悶,滿臉疑惑,說:“姑娘說了,那隻鬆鼠身帶劇毒,如果被它咬一口,恐怕會賠上性命,於是就拔了它的牙齒去,丟在門口鬆墨湖了。”

婆婆話音未落,隻覺得一陣疾風閃過,剛剛還在眼前的飛鸞,轉眼便沒了身影。

燕姐姐隻知道豆豆的體內帶有劇毒,卻不知其毛發上也沾染了專門用來對付她的鼠貂,略一疏忽,便著了道。覃笑笑的手段,也是防不勝防。飛鸞一邊這樣想著,一邊飛奔到了鬆墨湖邊。

天上一輪微醺的彎月,湖底一輪晃悠悠的水月,鬆墨湖邊,白霧氤氳,水氣微泅,猛然間“撲通”一聲,有人撞暈了那輪霧氣朦朦的月亮,如魚躍水,直辟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