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歸來(2 / 2)

“謝謝”她太久未開過口,顯然忘了自己的聲音。

“不用。”宛若晨間山坳上徐徐升起的朝陽,絲絲縷縷,照進心扉。

短短的遇注定生生世世的糾纏,也許稱之為相遇不甚準確,當稱為:重逢。

窗口陽光下的花朵凋零,花瓣飛舞著,盤旋著,落在青石板的小路上,靜靜地,靜靜地在塵埃中,冥想著:不如歸去,歸去……

她留在了客棧。這並不令她感到驚奇,也許是覺得他看起來是那種會出手相助的人,可她如今不知,其實,並不然。

一連幾天,她除了吃飯再未見過他。說起吃飯,她不過是裝裝樣子,再美味的佳肴到了她口中也味同嚼蠟,不提也罷。這幾日,她倒是一直在想與他初遇的種種不正常。話說這幾十年,她飄飄蕩蕩,或瑰麗,或雄偉,或柔美,或蒼茫的大小景色讓她賞了個遍,可從未有人看見過她。唯獨他,不僅看見了她,甚至看光了她,到沒有那麼誇張,可她為何偏偏現身於他前,還是這般,透徹的現身?算了,想不出答案便擱置吧,時間會為她解惑……

“姑娘,主子有請。”一個小廝在門外輕叩三下之後,輕聲說道。

“好。”她即刻便起了身隨那小廝向那男子房中走去。而她腦海中浮出了他將與她告別的念頭,揮之不去。

入到房中,小廝福身退下,如此恭敬完美的禮儀讓她不得不聯想到皇室。她抬眼,隻見他仍舊白衣勝雪,立於窗前,已暮夏時節,他的背影卻令她仿佛置身於數九嚴寒。他轉身,一雙眸子並非記憶中的燦若暖陽,而是冷若寒星。記憶中的?她怎麼會這麼想?總之,他比那身白衣更加的欺霜賽雪。

“我心中有一疑惑。”開口之時,剛剛那個冰霜一樣的男人蕩然無存,反而溫潤平和。

“請您但說無妨。”

“那日,你為何從天而降。”漫不經心,這一問似乎隻是隨口一說,不為得到答案。

“……實不相瞞,我也因此困惑不已。”短暫的沉默後,她字字清脆得如玉珠落盤。

“原來如此。今日是為告別,孤身在外多有不便,如此我們後會有期。”他將桌上的錦盤向前推了推,那裏麵有一個錦袋,看起來有整銀有碎銀。

“無功不受祿,叨擾許久,已是您的大恩,怎敢得寸進尺。”她的推拒好像在他意料之中,他倒也沒勉強,就讓她離開了。

轉眼間半日過去了,想起早上的場景,她不禁有些慨歎:她為什麼沒收下那些銀子?她忘了她如今已現身於人前,不再似以往遊魂一般。突然,她的心口絞痛,接著痛楚遍布全身……

而遠方,男子正策馬而奔,突覺頭頂脹痛,雖不甚嚴重,可那感覺著實令人不爽。

忽然,眼前白影閃過,似一道銀輝墜落。他伸手接住,抱個滿懷,才覺懷中人輕得驚人。

“你總是從天而降呢。”

抬眸間,直望進那含笑的眼睫。男子一席黑衣,尊貴內斂。白衣的他,若雲端高陽,讓人情不自禁低入塵埃,仿佛看他一眼都是褻瀆;黑衣的他,如暗夜之魂,深邃高貴,冷酷驚豔。這一句話,輕輕緩緩,似林間清泉,涓涓彙入人的心田。經年之後,她仍忘不掉這句話,和這雙淺笑的眸子,那是世上最晶瑩璀璨的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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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發文,請多多指教。我的筆名疏影尚風流,出自李清照的《滿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