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日的這一夭下午,我們大家幾乎處於一種醉意之中,同學們唱啊,跳啊,二十六年的歲月,大家同在一片藍天下,住在一個城市(也有為數不多的同學在外地工作),居然沒有見麵沒有交往。大家紛紛地交換著名片,互相寫著地址,電話號碼。一切都在我們之間消溶了,好幾個被同學們議論為搞對象的男男女女也在大家的麵前喝起了交杯酒。記性非凡的許洪良滔滔不絕地講著從小學到中學每一個同學所犯過的傻事。
我也醉了,我的獻血同窗當中有馬正升和盧慧勻沒有來。他們好象沒有接到通知。馬正升一直在一家百貨公司當汽車的裝卸工,好多年,已是四十五六歲的人了,還是風裏來雨裏去的。他好象沒有別的奢望,有口酒喝,能在打架鬧事的地方逞逞能耐,他也就滿足了。
天色已經黯下來了,同學們依然在興頭上,大家一起唱,一起跳。好幾個同學正八經地跟我說,徐鐸,你能不能把今天同學們相會的事寫出來,給我們每一個人做個紀念。我說行,我沒有理由不寫。看著我的這些同學,我想,人哪,真的是不會變的。人怎麼可能變呢?人生是個什麼樣子,就是一個什麼樣子。我的同學大都生活得象從前一樣質樸簡單,象他們的父母一樣沒有多少文化,沒有多少內容,也沒有多少追求.他們也在重蹈父輩們的複轍,這也未必是件壞事。人哪,生活在什麼樣的社會圈內,生活在什麼擋次的層麵上,都會享受不同層次的幸福和樂趣。想開一點,每個人都沒有理由不滿足自己的現狀。就象一顆果子的芽抱,在它誕生的時候,它日後將形成什麼樣的形態就已經確定了,沒有什麼力量可以改變.我的同學對自己的人生能夠理解到這個份上,一切都會是坦坦蕩蕩,自自然然的。
我不會忘記我的同學,我也不會忘記五月三日,我們二十六年後的相會.說不定,在三十六年後,四十六年後,我們還會相會。那時我們會是什麼樣子?不禁使我想起了二十六年前,我們常常提起的一個話題:“十年以後,我們會是什麼樣子呢……
我希望我的同學們一定要抱定自己的希望,不要靠回憶過日子。回憶是一種墉懶的沉酒;而希望則是牽著你的手的誘惑,是她引導著你實現著一個又一個的欲望.回憶屬於那些遲暮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