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宿出現了嗎?”
“出現了!那裏,天空東邊!”
正在觀測紫薇垣和北鬥七星的兩雙眼睛也一起轉向鬼宿。大家開玩笑似的跟天上的星星愉快地打招呼道:
“哎呀,好久不見啊。鬼宿大人,今年冬天也要拜托您保佑大家平安無事了。”
在掌管冬季夜空的南方朱雀七宿中,共由五顆星星組成的鬼宿相當於朱雀的眼睛。其中四顆朱紅色星星像木櫃一樣正向排列,人們稱最中間一顆白色星星為積屍。河覽所說的鬼宿是這五顆星星和跟在周邊圍繞著的幾顆星星之統稱。官員們也不是不明白這點,但有顆星星實在是難以讓他們移開目光。
“那裏,中間那一團白氣不正是積屍星?看著尤其明亮啊……請問去年也是如此嗎?”
“那,那顆星今年是怎麼回事?”
官員們從星星上收回視線,帶著嚴肅的表情互相對望著。雖然書雲觀的官員被賦予了可以觀測和記錄天象的權限,但並不代表他們有權解讀天象。從事天文工作的他們難免會看到和聽到一些東西,但萬萬不可言說。因而他們此刻察覺到積屍星現在這種明亮的樣子是不祥預兆,卻隻能彼此交換視線,沒有人說出口來。
河覽是當今整個朝鮮唯一一個被君王賦予理解並解讀天象的權限的日官。
“河視日此時在何處?”
“那位大人本來就差不多住在景福宮了,何況今日還是冬至,肯定在當值吧。有人說他是‘法宮[2]的土地爺’……”
樸司曆大驚失色,大聲說道:
“還不趕快住嘴!你這個人!在哪兒聽了些亂七八糟的,還在這兒口無遮攔!”
“啊……難道我說錯了嗎?”
樸司曆把手指放在了唇上,壓低聲音說道:
“別再說這種你自己都沒搞明白的話。身為書雲觀的官員,你難道連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分不清嗎?嘖嘖。”
“小人惶恐。我隻知道視日大人因事務繁重不得離開景福宮,所以才有這種外號……”
“那個不是張主簿嗎?”
樸司曆指著從遠處跑來的官員。張主簿身後還跟著兩名禁軍。
“確實是他。真是難得一見啊,這位大人竟然跑得這麼匆忙。”
“大人好像在跟我們說什麼。”
官員們低頭看著簡儀台下方,問道:
“您說什麼?”
張主簿氣喘籲籲地走近,抬頭說道:
“河視日也不在這兒嗎?”
“是的。莫非他不在宮裏的內閣?”
“就是因為不在我才找到這兒來的。河視日被登記為今天當值,但他人到現在還沒有入宮,禁軍問我是怎麼回事。我要怎麼回啊?”
樸司曆毫不猶豫地答道:
“不是什麼大事。聽說他今天回了趟家,看來因為路途遙遠,時間稍有耽擱。”
“是嗎?那倒有可能。兩位禁軍,你們也聽到了吧?”
站在簡儀台下麵的幾人像是接受了這種說辭似地點點頭,然後就順著原路回去了。然而簡儀台上四人的情況卻並非如此,尤其是其中的樸司曆。冬至夜晚河覽必須守在景福宮中。樸司曆雖不清楚這是為了河覽還是為了景福宮,但這無疑是冬至的慣例。而且這個慣例至今為止一次都沒有被打破過。他的眼睛在瞬間就找到夜空中的紫薇垣,接著從中找到了四輔和裏麵的太師星。太師星的光芒看起來似乎有些黯淡。
“大家看看太師星。你們眼裏它是什麼樣子?”
“我不太清楚。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吧?”
“光芒好像弱了一些。”
“我看著也是如此。”
樸司曆一直盯著太師星看,直到眼睛酸得流淚。並不是他的錯覺。太師星的確變暗了。“太師星的光芒減弱,代表君王身邊觀測天文的人出了變故。”,這是樸司曆道聽途說的天象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