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秀的哭聲實在響亮,竟然順著風傳進了遠處河覽的耳朵裏。
“有誰在那邊嗎?”
李瑢徑直向河覽跑過去。
“河視日!你到底在這裏幹什麼?”
李瑢一靠近,河覽便一把扯過了他的胳膊。恐懼緊緊包圍著河覽,連一旁的李瑢都能感覺得到。
“是誰?莫非是安平大君?”
雖然他們二人不過是偶爾打個照麵的關係,但河覽還是一下子就認準了來人。曾有河覽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認出眼前的人的傳聞,李瑢也不是不知道。他在聽的時候還覺得很有趣,但是等到現在自己親身體驗的時候,他隻覺得毛骨悚然。
覽,盡管河覽他的名字意指“廣泛地看”,但他實際上卻是個雙目失明的人。這個男人和他詭異的瞳孔一樣怪異,所以人們都避諱他。
“對,是我。”
河覽可能察覺出了李瑢心中的不適。他放開李瑢的胳膊,繼而彎下了腰。他這次低頭對準的方向,也依然沒有偏離眼前的人所在之處。
“小人河覽,在此拜見安平大君大人,好久不見了安平大君大人……”
“視日大人!嗚哇!”
萬秀後知後覺地奔過來,卯足了勁兒撲進河覽的懷裏,河覽一個踉蹌差點沒穩住身形。
“是萬秀啊。”
“是,視日大人,我是萬秀。嗚嗚!”
萬秀抱著河覽的腰,扯開嗓子使勁哭。他的哭聲實在太吵了,讓李瑢不得不捂住一側耳朵。河覽低沉的說話聲被萬秀的哭聲掩蓋了。
“啊,終於遇到你了。萬幸,真是萬幸。”
聽到河覽一直重複說著萬幸,李瑢心裏的不適感稍微變淡了一點。李瑢用自己的手掌摸了下河覽的額頭,說道:
“哎呀,你燒得厲害,嘴唇也全幹裂了。”
家仆也走近河覽。越是靠近河覽,家仆的步伐就越慢,等他到了河覽跟前,竟然還往後退了幾步。家仆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河覽,而他的下巴不知不覺間都快掉地上了。
“大人不是拿我開玩笑。綁架犯肯定是女人!河覽大人連嘴唇幹裂、麵容憔悴都美得如此……”
“看來大人偕同好幾人前來。”
雖然接觸不到彼此的目光,河覽的眼睛卻還是精準地轉向了家仆和轎夫們的方向。
“那是因為你失蹤長達兩天之久,我隻好親自出馬。”
河覽閉著眼睛轉向李瑢,問道:
“小人已經失蹤了兩天?”
“就是說你從冬至那晚消失後已經過了兩晚……咦?這字是怎麼回事?”
“您是說冬至已經過去了?而且已經過了兩晚?”
“你衣袖上寫的字是怎麼回事?”
“所以您是說今天已經是十八日……等等,您剛才說的是字嗎?在小人的衣服上?”
大家正各說各話的聲音一瞬間戛然而止,四周一片寂靜。萬秀的哭聲也一下子止住了。萬秀是個機靈的孩子。他從小就因為能識字而被分配到河覽身邊,其間萬秀作為河覽的眼睛一直在為他讀一些艱澀難懂的書籍,所以現在幾乎沒有萬秀不認識的字。因此,萬秀能念出河覽袖口上的紅字,他也明白這些字是什麼意思。萬秀顫抖著用手攥住有字的部分,把它們緊緊握在自己的手心裏,因為他不想讓其他人看到這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