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瑢聽罷不知所措地撓了會兒額頭，隨即撇著嘴角說道：
“莫非你是怕本大君將洪畫師當成倒酒的丫鬟不成？”
“請大君恕罪，怪隻怪小人原本就喜歡憑空瞎操心的性格。”
李瑢看著崔元浩伏在地上的樣子，臉上逐漸恢複了笑容。崔元浩是為了自己的弟子，為了同窗好友的女兒甘願彎腰磕頭的人，對於這種人，他自然沒理由發怒。
“你大可放心，畢竟我以後也想繼續欣賞洪畫師的才華。”
崔元浩猛地一抬頭。
“啊，那您之前說要治洪畫師的罪，是不是也……”
“那是另一碼事！該算的賬還是要算的。”
“是，小人明白。”
李瑢得意地看著崔元浩垂頭喪氣的樣子，繼續打開畫軸。所幸他允許交換畫作，若是沒換的話，他可能會抱憾終身也說不定。
“洪畫師！畫錢送來了！”
洪天起本來還垂頭喪氣地坐在畫坊中，一聽到這聲呼喊便倏地站了起來，那氣勢差點把屋頂穿出個洞來。她迅速打開房門，然而下一秒又將房門關上。她先是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又急忙整理了衣帶和裙子，還有上衣，然後才又一次將房門打開。不過緊接著又重新把門關上。這次她用手掌捋好自己的碎發，待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她才開門走了出去。洪天起的目的地並不是庭院。她躡手躡腳地離開畫坊，生怕被別人發現。
洪天起跑到井邊，急匆匆地將吊桶扔進井裏打了一桶水上來。這井水冰冷刺骨，她卻顧不得試水溫直接捧了一捧水洗臉，一連洗了好幾回後，才將臉上的水擦幹。即便臉和雙手都被凍得通紅，本人也渾然不覺。
洪天起跑向畫坊外的庭院，隻見有人正從外麵將一袋袋大米和成匹的棉布、絲綢等物件運進庭院中。此時其他人也湧出來湊熱鬧，而薑春福則忙著清點物品數量。洪天起咧著嘴角站在一旁左顧右盼，凍得紅彤彤的臉上直冒白氣。當她看到有人從大門外走進來時，她的臉部肌肉因為緊張甚至有點抽搐。來人是石頭，而他身邊則是搬運米袋的夥計，隻見那名夥計背著米袋和石頭一起走進了庭院。
“東西都齊了，請您清點一下。”
薑春福聞言衝石頭點點頭，隨即繼續把物件記在賬簿上。洪天起盯著石頭，石頭見到她則是笑著彎腰鞠了一躬。洪天起將石頭和大門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最終還是忍不住跑到了大門處，偷偷向外瞄。她先是慢慢把頭伸到大門外察看，最後整個人直接走了出去，但沒過一會兒又走回來站在了石頭麵前。石頭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她，但洪天起卻隻是默默地搖搖頭。而後她再次走到大門處盯著外麵，不一會兒又作罷，再度走回了原地，肩膀無力地垮了下來。眾畫師見狀，忍不住竊竊私語。
“喂，喂，她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啊，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丟人呢。”
“洪女啊，你別那樣傻站著，一起清點東西吧。”
“春福叔來清點會更準一些。”
洪天起走到石頭身邊，一邊不停擺弄著手指頭，一邊用蚊子般微弱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