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此時距離宵禁鍾響起還有一段時間。河覽忙著趕路的腳步卻逐漸慢了下來,終於在景福宮前停下。這一切並非出於他自己的意願,他的腿根本不聽使喚,壓根兒動彈不得。這與除夕那一天,也就是洪天起在他家留下門神畫的時候如出一轍。身體中的某種東西似乎很抗拒他進入景福宮。更準確來說,是抗拒他進入虎靈的地盤。隨之而來的是一陣令他痛不欲生的頭痛,盲杖被河覽扔到了地上,他倒下在地上胡亂翻滾著。就在此刻,那雙紅色的眼眸消失不見,轉而變成黑褐色。
跟在他身後的石頭不明所以,也跟著停下來。萬秀走在二人前麵,也察覺到河覽停了下來,於是便轉身看去。他剛一轉身就嚇得連連往後退了幾步,他顯然感受到了河覽的異樣。河覽的眼睛暫時變回了紅色:
“萬,萬秀,快跑!石頭,你也趕緊……”
還沒等河覽說完,黑褐色再一次占據了河覽的瞳孔。河覽察覺到自己正在失去意識,他在恐懼中呐喊,然而這一聲聲如同慘叫般的呐喊卻無法傳遞到外界去,隻是回蕩在他的腦海中。他在呼喚一個人的名字,此時此刻,除了她的名字,他全然忘記了所有。河覽在快要失去意識的那一秒,仍然拚命呼喚著洪天起的名字。
萬秀有過一回類似的經曆,所以立刻就向後退去。但石頭卻一時無法理解眼前的情況,他快步走到河覽身邊,抓住了他的肩膀。
“主人,您沒事……”
河覽的肩膀冰冷徹骨,甚至可以說根本不似凡人的體溫。河覽轉頭去看他,石頭這才看到近在咫尺河覽的眼睛,紅眸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與凡人無異的眼眸!但這雙眼睛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讓他不知該如何形容。
“啊!”
隻見河覽伸手掐住石頭的脖子,雖然他僅僅用了一隻手,力氣卻大到可怕,無論石頭怎麼掙紮都掙脫不開。伴著萬秀的一聲慘叫,不停掙紮的石頭被河覽單手拎起來,雙腳漸漸懸空。下一秒,河覽將石頭扔了出去。被甩出去的石頭撞到牆上,留下了一灘血跡,最後掉落在了地上,流出的血染紅了地麵。萬秀驚恐地跑向石頭,一把抱住了他,然而石頭此刻早已經失去意識,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河覽準備轉身離開景福宮,然而沒走幾步他就癱坐在了地上。一瞬間,他的眼眸又變回了紅色,河覽自己也恢複了意識。
“河家!”
是虎靈的聲音。河覽回頭看聲音傳來的方向,發現那邊正是景福宮所在之處。虎靈穿過那片紅色,正一臉擔憂地望著他。
“虎靈,是我叫你來的嗎?”
“你剛才叫的是洪天起,所以我一下子就聽出來是你了。幸好我來得還算及時,若是再晚一步,你連這身軀殼都要被偷走了。”
“你是說我的身體嗎?”
“河家,快到這裏來。”
河覽欲起身,卻發現自己絲毫動彈不得。他隱約感覺到身邊有人,無奈他摸不清眼前的狀況,因而隻能試探著開口道:
“來人啊,帶我到景福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