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洪天起在得知幕後黑手就是金文雄之後第一次見到父親。洪父受傷的頭部依然沒有恢複的跡象。醫官也說過,可能永遠都難以康複了。洪天起這次前來實屬無奈,她並沒有信心去麵對父親。不斷崩塌的內心讓她再也無法忍受。
“狗家夥,走吧。”
“我看到了,犬蟲!我看到了!”
“我沒辦法繼續站在這裏了,還是回去說吧。”
“那不是畫,那就是活生生的人。我必須來這裏不可,我一定要問一問這究竟是如何繪製而成。原來……我竟是個連筆都拿不好的家夥。”
聞言車英旭毫不留情地猛打崔涇的後腦勺。
“你清醒一點!照你這麼說,我還有臉活在這世上嗎?犬蟲啊,殺了這家夥!”
“想殺的話你來殺。為何要把這種事情推給我啊?”
“我不是有妻兒的人嘛。”
就在這時,洪天起和車英旭二人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原來是李瑢突然抓住崔涇領口將他拽了起來。怒不可遏的李瑢一邊拖著崔涇往前走一邊說道:
“跟我走!我要親手殺了你!近在眼前的畫作就這麼被你放跑了,你要如何挽回這麼難得的機會?!把我的畫交出來!”
李瑢不帶半點玩笑地狂吼著,他的憤怒是真真切切的。大家夥還是第一次見李瑢發這麼大火。就算太宗的禦容並非李瑢所有,但錯失來之不易的大好機會的確是崔涇的過錯。對於這一點,崔涇也無話可說。更何況發火之人的身份還無比尊貴,崔涇不敢有任何反抗,隻得任由李瑢將自己拖走。洪天起和車英旭跟在二人身後,不敢上前予以阻攔。緊隨其後的還有長籲短歎的管家。
|世宗二十年(1438年),農曆戊午年五月十二日|
司憲府內一片喧雜。而這其中河覽的呼喊聲更是最為洪亮:
“未作緘問怎能如此?!”
隻聽哐的一聲,河覽的拳頭重重地打在桌子上。木桌在外力作用下劇烈搖晃,河覽也必定會產生強烈的痛感。然而事實上他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洪天起被關進了司憲府大牢。清晨,準備入宮的洪天起還未步入景福宮,就被等在宮前的司憲府官員抓了進來。
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河覽和畫坊裏的一眾人還以為禦容畫像一事敗露,一個個麵如死灰。待大家夥了解了內幕,得知事情的起因是勤政殿騷亂後,更是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河視日!洪天起既非大科[1]及第亦非小科[2]及第,司憲府還沒有清閑到要為區區一個雜科官吏作緘問。”
“事前不予通報,怎可突然行事?”
文監察站起身,跨坐在剛才劇烈搖晃的桌子上,拉近了和河覽之間的距離。
“我們現在的處境也很為難……”
實際上,司憲府也認為誕辰慶典當日發生的勤政殿騷亂並沒有過於傷風敗俗,並不是什麼大問題。隻是近來不斷有意見傳入府中,司憲府實在難以坐視不管。相比之下,深夜醉酒現身勤政殿的那場騷亂要更為嚴重,然而此事牽扯到大君,沒人敢碰這個案子。除此之外,判罰尺度也有些模糊不清。說起來,這不過就是一場可愛的鬧劇罷了,司憲府本想削減洪天起的俸祿以示懲處,然而她的官職又偏偏沒有俸祿可領,這個辦法也隻得作罷。正因如此,司憲府才決定將洪天起關押幾日之後再予以釋放。如此才能換來安寧,你這麼想便是。這樣也多少有利於我們處理其他要案。”
“可為何偏偏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