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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鄭瓊與曹桐生在蓮花山莊的客房中聊天的時候,黃宜軒卻在審訊室裏與犯罪嫌疑人在進行著一場艱苦的較量。

黃宜軒的對手就是被高大明曾經冒名過的張小平。現年32歲的張小平,是宏達公司現任經理夏世貴的內侄。20歲的時候曾因打架鬥毆等問題被勞動教養過三年,解教後一直在社會上做生意。自從其姑丈夏世貴承包了宏達公司後才在宏達公司站穩腳跟,並當上了宏達公司的業務副經理。宏達商貿公司是個所有權很模糊的企業,從理論上講,它掛靠市一輕局的名下,是為解決該局幹部子女就業問題而興辦的。公司的前身叫“湖城市一輕局勞動服務公司”,由一輕局機關行政科管理,但投上百萬貸款之後,不但掙不了錢養不活人,反而欠了一屁股的債,於是改變運作方式,從社會上招聘能人來當經理,給一個經營執照,簽一個合同,規定每年應上繳的錢數和必需安置的本公司幹部子女的人數,一分錢投人不給,主管局提供一定的經營場地,必要的時候,主管局可以幫助公司疏通必要的社會關係。這家公司已經存在好多年,招聘的經理換了好幾撥,大多是呆了不長的時間就走人,有的賺了錢也有的虧了本,隻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裝進承包人口袋裏的錢比公家的進帳多。有些承包人離開了之後才知道是因為惹下了官司,主管局還得花人力財力調動各種關係給擺擺平。現任經理夏世貴是90年上任的,是曆任經理中幹的時間最長也是最好的.夏世貴原是一家工廠的工人,因原單位倒閉失業才開始學做生意,但這人頭腦精明,手段活絡,一來二去竟在生意場上闖出了些名堂。他一上任便把公司的名稱更改為“宏達商貿”,主要經營場地是一輕局臨街的一棟老辦公樓的一樓和二樓。夏世貴重新裝修,改變了原有的布局。一樓隔成小間,分別為鞋城、帽屋、家用電器商行和一個時裝精品店。每個店都有具體的承包人,公司負責組織貨源,聯絡聯營單位。二樓除了辦公的寫字間之外,還有一個大舞池,曾取名“黃玫瑰歌舞廳”,在湖城很火紅了一陣子,後因市區又有很多更好的舞廳出現,生意才冷清了下來,舞廳的場地又變成了餐廳。近年湖城又興起了KTV包房,這裏又變成了餐飲娛樂一條龍的“帝王宮”。總之,夏世貴是一個善於隨市場變化隨時調整經營方向的商業人才。但是,他的生意主要不是靠這兩層樓的門麵,他更大的生意是獨往獨來的倒手生意。他要這門麵隻是要宏達商貿這塊牌子和一輕局這個後台,這兩層樓的經營基本上是交給內侄張小平管理。

10.18案件發生之後,專案組的成員曾因身份證一事與之有過一次調查性的接觸。當時因其案發時他遠在省城,且有人證,未能引起足夠的重視。但隨著案件調查的深人,卻發現事情不是像他所說的丟失身份證那麼簡單了.因此,專案組決定對他進行正式傳訊,並且黃宜軒來主持對他的審訊。張小平中等身材,不高不胖但卻有一個很大的啤酒肚,頭發向後梳理得一絲不亂,舉止之間老板派頭十足。他有一張很寬大的臉,這使得他本來就不大的眼睛顯得更小。這天晚上他是被向澤兵派人從一家歌廳直接傳到刑警隊的,談話的地點也不象平時傳喚人那樣隨便在哪一間辦公室裏,而是帶到了收審所的審訊室,這等於是無形間給他施加了一重心理壓力。但這人畢竟是有過與公安人員打交道的經驗,加之他交遊廣泛,見多識廣,進人審訊室也不見有多麼緊張,麵對審訊桌上那盞直接射向他的強烈燈光,他不得不將眼睛眯成一條縫,眼睛的內容也隱藏得更深了,一副胸有成竹、坦然相對的樣子。黃宜軒在燈光後觀察了他很長時間才發問:“知道為什麼第二次找你嗎張小平?”

“不知道。”

“你應該知道,應該想象得到。”

“我從不隨意想象。”

“看來你想對抗下去?”

“民不與官鬥,這道理我懂。”

“跟你打個比方,今天晚上我們這裏是幾家商店同時開張營業,你是個生意人,應該知道,商店越多,競爭越激烈。”

沉默。

“誰的貨先賣出去誰有利。”

仍是沉默。

“怎麼不說話?”黃宜軒的聲音有些怒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