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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已經出現了淡白的天光,遠處傳來陣陣雄雞報曉的啼鳴,但馬知非和他的客人卻全無倦意.追述往事的沉重與辛酸卻又令人心馳神往。
馬知非說:“今天我違背了我對茂先和彩珍的諾言也違背了對曹紅衛的諾言,如果不是茂先和彩珍雙雙死於非命,我會把這個秘密一直帶到棺材裏去的。對於茂先來講,我泄露這個秘密已經沒有關係了,但對曹紅衛卻很不公平。也許我今天的談話會給她的生活造成難以預測的影響甚至是災難.我希望你們將來在調查時慎之又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曹紅衛是運生的生母.運生就是1968年12月13號由曹紅衛生在阮茂先家中的。這件事的知情人隻有我、曹紅衛和茂先夫婦。運生當時是一個不可能合法出生的孩子,也許世界上沒有第五個人知道曹紅衛生過這個兒子。我不知道茂先夫婦的死與這件事有沒有關係,但這個話題我也隻能說到這裏了。當年的當事人曹紅衛和運生都還在這個世界上.他們自己的事應該由他們自己來說清楚。”
“運生出山後找到曹紅衛沒有呢?他們母子相認沒有呢?”鄭瓊問。
馬知非搖搖頭,說:“這我就不知道了,運生出山前曾經跟我說過一番話。他說,馬老師我不混出個人樣出來就不會回來見您;假如將來有那麼一天我回來見您,那就是我認為您會因為我這個學生而驕傲的時候,不到那個時候我決不回來見您。假如我永遠沒來見您,那是因為我無顏見您,請您不要誤認為我是把您忘了。當時我是很嘉許他這番話的,沒想到他一走差不多十年全無音訊。他與曹紅衛究竟相認與否我也不得而知。”
“運生出山後的情況你知道嗎?”鄭瓊又問。
“多少了解一些,也是通過茂先才知道的。”馬知非說,“茂先開始也不知道運生的下落,但運生出山後還是經常寄錢給他養父養母,後來還是聽鎮上有人說運生是與洪坪村的一個叫湯元池的老窯工一道出山的。茂先到洪坪湯家去打聽才知道了運生的地址,茂先出山找過他幾回,每次來去都要在我這裏過一趟。從他口裏我知道了運生的一些情況,當窯工,幹建築,後來又當歌手。運生雖然不回來,錢沒有少給他養父母.茂先家蓋了新房子,拆了老屋翻新蓋的,二層樓,都是運生給的錢。茂先每次出山去找運生,回來總少不了一大件。為這事我還說過茂先。我說份們在外闖世界不容易,嫌錢也不容易,就不要太多的給他經濟壓力了.但這些話茂先聽不進,人老了,心態發生了變化。從他們那次為了改姓的事產生裂痕之後,茂先對運生的感情也發生了變化,他說他指望不上運生繼承阮家的香火,’養兒防老總是應該的吧.每次我勸他他都拿這話來堵我。大約是在93年的樣子,茂先告訴我說運生離開湖城了,不見了,從那以後也再沒給茂先寄錢了,音訊全無。這幾年茂先年紀大了,又有運生寄給他的錢,貨簍不背了,到鎮上也來得少,跟我見麵也不多。直到今年10月15號下午,他夫妻倆雙雙來我家,很高興地說又有了運生的下落,說運生現在富了,又罵運生沒良心,幾年不通音訊,不寄一分錢,這一回幹脆兩口子一道出山去找他,投靠他,不再回來了。看他當了麵怎麼辦?我還是勸他說訝們在外闖世界不容易,別跟訝們添累贅,他還是拿養兒防老那些話來堵我,人老了,容易認死理一他哀哀地歎了一口氣:“他們要是聽了我的勸,也不致於客死他鄉,亡魂難歸呀!”
“你對阮家夫婦的死有什麼看法嗎?”鄭瓊又問。
馬知非說:“我不了解情況,不敢妄加推測。你們大老遠的跑到這深山裏調查,說明你們也沒搞清楚,我又怎敢妄加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