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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後,鄭瓊緊閉著嘴唇一言不發。

黃宜軒回頭問:“小鄭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鄭瓊望著窗外,山草、岩石、樹木迅疾地在她眼簾中後移,令人眼花繚亂。

黃宜軒見她不回答,又問韓冷:”韓所長你的意見呢?”

韓冷說:“我看馬上跟向隊長報告一下這裏的情況。我的意見是馬上正麵接觸曹桐生。”說著,掏出隨身攜帶的手提電話。

黃宜軒說:“打電話吧,我同意你的意見。”

鄭瓊突然插言說:“應該立即拘捕曹桐生,抓起來!”

黃宜軒說:“你怎麼這麼過激呀?"

鄭瓊竟流出了眼淚.

坐在她身後的何成崗悄悄地捅了一下韓冷:“她怎麼啦?”

韓冷搖頭:“不懂。”

鄭瓊說:“離開省城前我跟曹桐生通過一次電話,說我要到宜峰縣這個方向來出差.當時我們並沒想到他會與這個案子有牽連。隻有他知道我們往這邊來了,案子發展到這一步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她傷心地哭了起來,看得出她是在自責。

實際情況是,曹桐生在蓮花山莊向她示愛並使她意亂神迷之際,李路的意外出現的插曲,使她找到了不必馬上作出回答的借口。她當時的確是需要一個冷靜的自我梳理的過程。後來,又有了黃宜軒的提醒和韓曉雪的暗示,使她對曹桐生的感覺和感情更趨於複雜。在省城出差期間.曹桐生又多次給她打傳呼約她再次見麵,似乎是想盡快知道她對他的感情,而她也感覺有必要對他進一步加深了解。因此,她在離開省城之前給他回了一個電話,告訴他自己馬上要到宣峰縣出若,待回湖城之後再另約時間見麵。

麵包車在公路上急駛,韓冷要通了向澤兵的手機,將進山工作的情況作了簡要的通報.向澤兵要求他們協助宣峰縣局全力緝捕高大明。當聽到韓冷要求拘捕曹桐生時,向澤兵卻反問:“咱們有什麼具體的證據嗎?”他在電話中告訴韓冷說,市電視台昨天晚上播放了港商鄒森小姐到湖城考察投資環境並受到市長會見的消息。報道稱鄒森小姐對湖城的投資環境表示滿意,將於近日內草簽合作意向書。向澤兵又反問:在這種背景之下,如果我們拿不出有力的證據,拘捕曹桐生合適嗎?局領導和市領導會同意嗎?

韓冷轉述了向澤兵的意見之後,黃宜軒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鄭瓊反倒暗暗鬆了一口氣。她希望有機會由自己本人來對曹桐生作出最後的判斷。進山之後,他對曹桐生的命運有了進一步的了解,有了作為女性更為強烈的同情心。但是,她又清醒地看到,自己對於他的命運的悲憫情懷無法改變出山後已經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曹桐生的命運走向了。而剛剛發生的馬知非遇刺事件,則是一宗令她無法容忍的惡行。她承認向澤兵觀點的正確,她隻是由往事而靠直感聯想到曹桐生。

迎麵開來了一輛閃著綠燈的救護車,何成崗把身子探出窗外示意停車,“是往流溪鎮嗎?”

“是的。”救護車司機回答。

“怎麼才走到這裏?”

“前麵戒嚴了,有警察圍山。”

“離這裏還有多遠?”黃宜軒興奮地插問。

“不到十公裏。”

“流溪那邊正等著你們,快去。”何成崗說。

黃宜軒腳踩油門,加快了車速,“韓所長,說不定叫咱們趕上了。”

很快到達了圍山現場。幾名手持微型衝鋒槍、身穿防彈背心的武警戰士站在馬路中間攔車,何成崗說明身份後,武警揮手讓他們進了戒嚴區。

一輛藍顏色的四門六座客貨兩用車歪在路邊緊靠山崖的水溝裏.一個苦喪著臉的青年一隻手被銬在車廂一側的橫梁上,被兒名警察看著。馬路上對講機的聲音嚷成一片.縣局刑警隊的劉隊長挽著衣袖敞著懷不停地叫著,見到黃宜軒一行馬上笑起來:“我們這山裏頭一向清靜,你們一來就熱鬧了。”

“那人是怎麼回事?”黃宜軒指著被銬在四門六座客貨兩用車上的青年說。

“初步問了一下,還沒細審。”劉隊長說,“倒黴蛋一個,他自稱是省城一個跑個體運輸的司機,是跑上山的那家夥包車來這裏,說是提貨。連夜趕路,今天上午才到流溪鎮。山上的那家夥讓司機在路邊等著,說是去流溪學校辦件事兒就返回。沒想到卻被人追著出學校,等司機知道情況不妙時已經遲了。他拿槍通著他開車,他不敢不跑,一直跑到這前麵。”劉隊長指著縣城方向的一座橫跨兩山之間的多孔石橋,“我們茅坪派出所的卡子剛上,他們的車就開過來了。逃上山去的家夥反應也快,一見橋上有民警,馬上要司機倒車,守卡的民警發現不對也往這邊趕。司機一急把車子倒到水溝裏去了,那家夥沒辦法,開了兩槍就跳車往山上跑。那狗日的我看是氣數盡了,這大的山他能往哪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