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瓊的這番話讓曹桐生也聽得嚴肅起來,但說出話來還是那麼饅不經心的味道:“你大概是想表達一種同情或者是憐憫的理解心態吧?”

“就算是同情,是憫憐又有什麼不對?”鄭瓊反問。

“也對,一位市長千金,一個富貴的小姐,到了那麼樣的一個鬼地方,想起了當年的一個窮小子,好心腸的小姐會自然而然的生發一些同情、憐憫之心,可惜不是愛心,我說的愛可是愛情的愛。”他逼視著鄭瓊,很機敏地將談話牽引到另一條軌道上,他期待著她的反應,他需要從她的反應中窺視一些他想知道的東西.他以為自己是一個很懂女人的男人.

“你怎麼會這樣想?”鄭瓊給他的是一個微笑,一個把自己遮掩得很嚴實的微笑,令他無法管窺她的內心世界。

“看來我從你這兒是要不到我想要的東西了。”他嘟峨著。

“你想要什麼?”

“愛!愛情!”他看著她,甚至是逼視.那是一種大膽的赤裸裸的目光。鄭瓊一時逼得有些慌亂,她垂下眼睫,小聲地說:“我們換一個話題好嗎?”

“不,我現在就想談論這個話題.”

“我覺得還早了一些,我對你太不了解,我也覺得我很難理解你,我需要一個過程。”

“愛情可不是理性的東西,怎麼說呢?是一種感覺,是兩個人之間產生的那種……象閃電那樣的強烈的感覺。”

“可我是理性的,誰讓我是個女警察呢?”鄭瓊從慌亂中鎮靜下來。

“我怎麼把這一點兒給忘了?”曹桐生也笑起來,他發現她又是微笑地盯著自己,“你這樣看我幹嘛?”

“我在想你現在假如還是個山裏人,會是個什麼樣子?”鄭瓊說.

“不可能。”曹桐生說。

“完全可能,你本來就是。”

“可我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我這個人很跳躍你知不知道。我知道生命是一種很野性的東西,隻有不受約束不斷行動才會有活力。.所以,我不可能現在還呆在山裏頭。告訴你,我一開始出山的時候還膽小,經曆了一些事之後,我什麼也不怕了。我本來就一無所有,沒有什麼可丟失的。所以我就敢冒險、敢行動。我就想,什麼得不到也沒關係呀,那本來就不是我的嘛!在冒險中把得到的東西丟掉了也沒什麼關係呀,我本來就一無所有。隻要人還活著,還可以從頭再來。”

“你這是一種賭徒心態。”鄭瓊說,“現在有很多人都這樣,就是丟命也不要緊,本來就一無所有嘛!”

“管他什麼心態,概念並不重要……”曹桐生又侃侃而談起來。

鄭瓊這次約見曹桐生帶有試探的性質,相信曹桐生也有這個目的.雙方都有意思地為自己披上了一層偽裝網,但談到這種程度,誰都沒有進人對方的偽裝網內。在歡歡咖啡屋附近的一條偏街的一輛小車內,他們之間的每一句對話都清晰地進人了向澤兵和黃宜軒的耳朵。

“他對案件好象很關心,但關心的程度與一般人的好奇心好像沒什麼兩樣,”向澤兵評價說,“對馬知非的死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這人很難對付。現在高大明又死了―”

“我就不信找不到攻擊點。”黃宜軒說。

“你吃準了他?”

“除了他還有誰?”

向澤兵手中的手提電話響了。電話是去市總工會調查的韓冷打來的;市總工會沒有曹紅衛這麼個人。十年前也沒有。

“難道馬知非說的是假話?”向澤兵說。

“不會。馬校長那種人,要麼不說,要說就全是真話。”黃宜軒說,“可能是有別的原因。”

監聽器裏又傳來鄭瓊的聲音:“你的項目進展順利嗎?”

“明天正式簽約,準備再在蓮花山莊搞一次大型酒會。對了,這次你一定要來。”曹桐生說,“我請了很多人,包括你爸你媽,還有你那位李阿姨一家我也請了。對了,你明天再幫我催一催,讓他們一定來,還有你那位同學,就是那位碩士先生,能來也一塊兒來吧。,,

“這家夥明天又要風光了。”向澤兵說,“他怎麼會選擇這麼個日子簽約:現在商人都很講究的,8發、6順、9久,明天可是12月13號。”

“明天是他的生日。”黃宜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