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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的後半截基本上成了歌舞晚會的格局。由於有了曹桐生生日為引子,許多來賓紛紛為他點歌,有些自認有演唱才能的賓客還主動上台為他獻歌。可自從分過蛋糕之後,作為主角的曹桐生卻沒再露麵了。羅玉倩本想讓他也上台獻一首歌,露上一手,遍尋舞廳卻不見他的影子,忍不住埋怨,“這個曹先生也太不象話了,這麼多人為他捧場,他卻溜了,是不是喝多了?”
鄒森卻表示理解地為他解釋:“不會是喝多了,他今天喝酒還算有分寸。可能他這會心情比較激動,到外麵靜一靜去了。”
羅玉倩說:“你替他安排得這麼周到,他也應該出來應酬一下,在大場麵上應該能把握住自己。”
鄒森說:“他這人就這樣,情緒波動比較大。他父母離開他比較早,觸景生情,他可能會有些傷感。”
一直在一旁很少說話的李路這時突然說:“鄒小姐,對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
鄒森意欲挽留,羅玉倩說:“李主任今天能來就不錯了,她不是很習慣這種熱鬧的場麵。下次市裏開婦女大會,你讓她在講話裏加一項內容就行了,動員全市婦女都用你們公司生產的天然牌化妝品。”
李路勉強笑了笑,鄒森起身將她送到舞廳的門口,李路轉身請鄒森留步。離開舞廳還要穿過一段長長的雨道才能走到蓮花山莊的大堂門口,在光潔的花崗石地麵上行走的李路步履有些不穩,幾次手扶牆壁喘了一陣粗氣歇一會兒才能往前走。
室外飄落的雪花稠密了許多,大堂外廣場的草坪上已經盛得住積雪了。廣場上仍然是燈火璀璨,風雪夜空搖擺著幾隻巨大的氫氣球。懸垂在氫氣球上為慶祝蓮花湖水產資源開發公司成立的紅綠條幅在風雪中翩然舞動,音樂噴泉依舊在湧動著活珊瑚狀的水花。驟來的風雪給這個色彩斑斕的世界增添了些冷肅的氣氛。李路一出大門便被迎麵吹來的一陣冷風吹得打了一個哆嗦,她緊了緊羊皮外套的毛領,正準備下台階,“李主任,怎麼不多玩一會兒?”背後傳來一個讓她聽來揪心裂肺的聲音。
麵對室外的風雪,曹桐生仍舊穿著那套月白色的西裝,風吹衣動,玉樹臨風一般.“您好象臉色不大好,是不是病了?怎麼不讓公子陪您一塊兒走。”
“讓他多玩一會兒,”李路打了一個哆嗦,她沒敢回頭,但又不得不敷衍:“讓他多玩一會兒,他光顧著念書,難得出來散散心。”
“看,他有您這個好母親該多幸福。”曹桐生聲音柔柔地說,“很感謝您今天光臨,很給我麵子啦,我非常感謝。”
“應該來的,”李路聲音顫抖地說,“你今天很成功,我是衷心地來祝賀你的。”
“你說話的聲音好象在發抖,冷吧,要不要到大堂避避風?”
“不,我想回家。”
“對,這地方再好也不是自己家裏,沒有帶車吧?”
“我讓鄭市長的車給送送。”
“那怎麼行?我來開車送你。”沒容李路回答,曹桐生已經跑下台階。不一會兒工夫就順車道將三菱吉普開到了大堂門前,下車打開一側後車門,恭敬地侍立於車旁。李路隻好上車。
三菱吉普駛上蓮花大橋,“過橋後向右拐。”李路在車後指點說。
“我知道你家。”曹桐生頭不回地回答,但到橋頭後,手中的方向盤卻向左拐去。
“你這是去哪兒?”
曹桐生沒有回答。腳下卻加大了油門,車子飛快地向前駛去。路燈透過路旁的樹枝,不時地照進車窗,使得他的臉色陰晴難測,車窗外紛飛的雪花飄舞,車內開著暖氣,車玻璃不一會兒就蒙上了一層霧氣。他打開雨刷,伸手抹了一下玻璃,雪亮的燈柱照得前方的道路白亮白亮,路旁的建築物漸見稀疏,吉普車已經駛出了市區。“你這是去哪兒?”李路的聲音有些緊張。她在身後看不清他的臉。此刻,他已是淚流滿麵了。“孩子,曹、曹先生,”李路顫聲叫道,“你想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