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地,度,量,數,稱,勝:地指敵我雙方的國土。度是計算,指計算雙方國土麵積的大小。量是容量,指根據麵積大小,估量它有多少人力物力。數是人力、物力的具體數目。稱是比較敵我雙方力量的優劣。勝是通過雙方力量對比的優劣,看出勝利的可能性。
(9)鎰、銖,都是古代重量單位。一鎰為二十四兩。一兩為二十四銖。鎰與銖的比例為576:1。以鎰稱銖比喻兵力占絕對優勢,以銖稱鎰比喻兵力處於絕對劣勢。
(9)千仞,仞是古代長度單位,八尺為仞。千仞是八幹尺,這裏是形容很高。
譯文
孫子說:從前善於指揮作戰的人,首先造成不可被戰勝的條件,以等待能夠戰勝敵人的機會。不可被戰勝,在於自己的主觀努力;能夠戰勝敵人,在於敵人有了錯誤。所以,善於指揮作戰的人,能夠做到不被敵人戰勝,而不能使敵人一定被我所戰勝。所以說:勝利的機會是可以抓住的,但不能單憑主觀願望去強求。不會被敵戰勝的原因,是做好了防守的準備。能夠戰勝敵人的原因,是具備了進攻的條件。采取防守,是由於兵力不足。采取進攻,是由於兵力有餘。善於防守的人,深溝高壘好像把兵力藏在深深的地下一樣。善於進攻的人,迅速猛烈好像活躍在高高的天空一般。所以他既能保存自己,又能取得全勝。
預見勝利不超過眾人的見識,不能算是最高明。打了勝仗而天下都叫好,也不能算是最好。比如舉得起一根毫毛,不能稱為力大;看得見日月,不能稱為眼明;聽得見雷聲,不能稱為耳聰。從前所謂善於作戰的人,都是在很容易取勝的條件下取得勝利的。所以善於作戰的人取得勝利,既不會有機智的聲譽,也不會有英勇的戰功。這是因為他所獲得的勝利是必然的。其所以是必然的,是因為他所取得的勝利都是戰勝那些已經陷於必敗境地的敵人。所以善於作戰的人,總是使自己先立於不敗之地,而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敗敵人的機會。因此,打勝仗的軍隊,都是先具備了勝利的條件再去交戰。打敗仗的軍隊,才是先和敵人交戰再去尋求勝利。善於用兵的人,能夠加強內部團結保障各種製度的貫徹執行,所以他能主宰勝敗。
兵法上,用五個步驟來估計勝利的可能性:一是“度”,二是“量”,三是“數”,四是“稱”,五是“勝”。敵對雙方都有國土,有了國土就產生計算國土麵積大小的“度”,由於國土麵積大小的不同就產生衡量全國物產和人口的“量”,由於國家物產和人口多少的不同,就產生能夠動員和供應多少軍隊的“數”,由於雙方物力和人力多少的不同,就產生雙方軍事力量對比的“稱”,由於雙方力量對比的不同,就構成了各方勝敗的物質基礎。所以勝利的軍隊就好像用“鎰”稱“銖”那樣占絕對優勢,失敗的軍隊就好像用“銖”稱“鎰”那樣處於絕對劣勢。勝利者的軍隊作戰,就像從八百丈的高處決開積水那樣奔騰而下,形成一種壓倒敵人的力量。
兵勢第五
孫子曰:凡治眾如治寡,分數(1)是也。鬥眾如鬥寡,形名(2)是也。三軍之眾,可使必受敵(3)而無敗者,奇正(4)是也。兵之所加,如以碫(5)投卵者,虛實(6)是也。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終而複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時足也。聲不過五(7),五聲之變不可勝聽也。色不過五(8),五色之變不可勝觀也。味不過五(9),五味之變不可勝嚐也。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窮也。奇正相生,如循環之無端,孰能窮之哉!
激(10)水之疾,至於漂石者,勢也。鷙鳥之疾,至於毀折者,節也。故善戰者,其勢險,其節短,勢如弩節如發機。
紛紛紜紜,鬥亂而不可亂。渾渾沌沌,形圓而不可敗。亂生於治,怯生於勇,弱生於強。治亂,數也。勇怯,勢也。強弱,形也。
故善動敵者,形之,敵必從之。予之,敵必取之。以利動之,以本待之。
故善戰者,求之於勢,不責於人,故能擇人而任勢。任勢者,其戰人也,如轉木石,木石之性,安則靜,危則動,方則止,圓則行。故善戰人之勢,如轉圓石於千仞之山者,勢也。
注釋
(1)數,指軍隊的編製或戰鬥編組。
(2)形名,指旗幟和金鼓。是古代指揮作戰的通信聯絡工具。
(3)受敵,就是臨敵作戰的意思。
(4)奇正,是《孫子》在戰略、戰術上使用的一對範疇。其含義很廣泛,曆來注解《孫子》的人,各有不同的解說。從中國軍事史來考察,歸納起來,大致可以從軍隊部署和戰法兩個方麵解釋。在軍隊部署上,擔任警備的部隊為正,集中機動的兵力為奇。擔任箝製的部隊為正,擔任突擊的部隊為奇。擔任正麵進攻的軍隊為正,擔任側擊包圍、迂回的部隊為奇。在戰法上,明攻為正,偷襲為奇。按一般原則作戰為正,采用特殊戰法為奇。所謂“善出奇者”和“奇正相生”,實質上就是說善於靈活運用作戰方式,出其不意地打擊敵人。
(5)破,磨刀石,是一種極堅硬的石頭。
(6)虛實,是《孫子》在戰略、戰術上使用的又一對範疇。含義很廣泛。據《彙解》沈友說:“虛者,怯、弱、亂、饑、勞、寡、不虞也;實者,勇、強、治、飽、佚、眾、有備也”。
(7)五聲,指宮、商、角、徵、羽五個音階。
(8)五色,指青、黃、赤、白、黑五個色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