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是被強牛推醒的。手拿幾塊大餅,還有幾片香噴噴的醬驢肉,示意嘉貴吃飯。嘉貴倒出葫蘆裏的泉水,洗了把臉。接過大餅卷驢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吃完一抹嘴,想起地上還一活的呢,便問強牛喂過沒有。
“帶他出洞排完,回來喂了他兩塊餅。”
“嗯,餓不死就成,也該讓這老東西清清胃火了。大哥呢?”
“說是備點東西,晚上用,應該一會兒就到了。”
“晚上我和大哥去,你盯著他。”
“放心吧,跑不了他。倒是你倆要萬分謹慎,別讓老小子家人耍了。”
嘉貴點點頭,腦子裏細細理著晚上的步驟,隻等程府來了,倆人再商議一番。臨近中午程府回來了,居然挎著一隻鳥銃。
嘉貴朝他豎了豎拇指,心想有這個東西,晚上把握更大了。三人你瞧瞧,我看看,稀罕得不得了。
天全黑了,倆人起身下山。臨出洞口,嘉貴叮囑強牛:“兩個時辰後,要是我倆還沒回來,你就把老東西做了,封死洞口,趕快啟程回家。”
強牛看著倆哥哥,回道:“咋可能呢?真那樣我也得找你倆去,早說好的事。”
程府也跟了句:“聽你二哥的,別強。”
強牛握住倆哥哥的手不放,嘉貴拍拍他的肩:“行了,別杞人憂天了,走人。”
哥兒倆走到山腳下,便分頭行動。嘉貴從南麵接近下馬莊;程府走原路,直奔村西楊樹林。
兩人前後腳趕到,嘉貴隱在小河旁的灌木叢內,離樹林有幾十步遠。他學了兩聲夜鴞叫,通知程府自己到了。倆人隱秘在不同方位,密切關注著樹林周邊的動靜。
四周漆黑一片,沒見到一個人影,隻有風吹的樹葉沙沙作響。在離約定地點還有十幾丈遠的地方,程府縱身躍上一棵大樹,居高俯瞰四周。等了有一袋煙的功夫,還是沒見有什麼動靜。
他沒在猶豫,迅速接近目標。遠遠就看到,樹杈上晃著一包東西,摘下一看是個油布包,拿在手裏輕飄飄的。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看也是徒勞。程府拿了東西,迅速靠近嘉貴的藏身處。程府前邊走,嘉貴並沒有馬上跟上他,而是繼續觀察了一會兒。
突然,黑暗處竄出三個黑影,順著程府跑過去的方向追去。嘉貴學了兩聲夜鶯叫,示意程府身後有狗。自己又細細看看四周,確信再沒別的跟蹤著。這才走出樹叢,悄悄尾隨在三個黑影後麵。
他伸手摸出幾支飛鏢,朝黑影打了過去。後麵兩個家夥中招匍地,前邊的家夥還在拚命追趕。
與此同時,程府也動了手。飛奔中的他憑風聲判斷,躲過幾支暗器。突然一個急收步,轉身飛起左腳,踹向身後緊追過來的家夥。
對方來不及收步,正中程府的窩心腳,重重摔在地上。程府健步上前,一把揪起對方。光線雖暗,但從那熟悉的分頭五官輪廓,還是認出來人,正是吳府的管家吳四。
嘉貴一手一個,把那兩個中標的家丁也拽了過來。
原來這吳四一直就懷疑,吳誌庸被綁和那三個外鄉人有關係。所以對吳老夫人的話陽奉陰違,始終在暗地追查此事。
幸好程府嘉貴都蒙了麵。
哥兒倆解下三個家夥的褲帶,先把他們的手捆結實。又給仨壞蛋來個“老頭看瓜”,提起肥大的勉襠褲做口袋,把腦袋塞到褲襠裏,紮緊褲腰。
兩個家丁被就近扔到河裏。吳四則被扛回山裏,給野狼做了宵夜。
回到老龜洞,三人湊到馬燈前,打開油布包一看,是一張承兌銀票。兌付錢莊是唐山的“振興發”,兌付額正是兩萬銀元。上麵有錢莊的印章,下麵的日期處,有吳誌庸的簽名章。
“太好了!”強牛高興地小聲說。
“還不能高興太早,隻有拿到錢,才證明這不是一張廢紙。”嘉貴說。
朱嘉貴和強牛二人,連夜租了輛馬車,直奔唐山。回風鎮離唐山一百多裏路,二人馬不停蹄,一路狂奔,天蒙蒙亮就進了唐山城裏。
吃了點東西,嘉貴並沒急著去尋那家錢莊,而是找到一家成衣鋪子,進去買行頭。瞧上一件黑色長袍,一件古銅色緞子馬褂。換上之後,小夥計殷勤地拿著銅鏡,前後左右幫他一通照,再合身不過了。“就它了。”當即付錢走人。
出了鋪子,強牛疑惑地看著他,問道:“哥你這是相親,還是使錢啊?”
他用手壓了壓蓬起的寸頭,嘿嘿一樂:“傻兄弟,一會你就知道了。”
哥倆駕車沒費什麼勁,就找到了那家門臉兒氣派的大錢莊。嘉貴活像一做生意的老板,大搖大擺地進了錢莊。
夥計瞧這氣派,忙上前招呼客人,“二位爺來了。有什麼要吩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