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榭麗舍的風華
我實在想不出,世界上還有那條大街,像巴黎的香榭麗舍這樣既莊嚴又優雅,既沉重又浪漫,既繁華又幽靜,既古老又現代。凡是到過這條大街的文人墨客,都會寫下讚美和懷想的詩句,這些文章完全可以鋪滿這條長1800米的大街。但我以為這些詩句中最好的隻有四個字“香榭麗舍”,這是中國人的發明――把意為“田園樂土”法文音譯為“香榭麗舍”。這四個字既是詩又是畫,意韻無窮,為這條法國的大街真是增色不少。
但是如果你把香榭麗舍隻看作一條華麗優美的大街,那就錯了。我說,香榭麗舍象巴黎人擔起的一條曆史重擔,一頭是雄壯的凱旋門,一頭悲愴的協和廣場。這兩處曆史重地,是這個非凡的國家最重要的交響史詩,其旋律震蕩了歐洲和整個世界。一般人們遊覽香榭麗舍是從協和廣場起始的,按著曆史的時序從協和廣場通過香榭麗大街走到凱旋門的。我們那一天從埃菲爾鐵塔下來就直奔凱旋門了。壯哉,凱旋門!這座高50米,寬45米石製的宏大建築,是為紀念1806年2月拿破侖在奧斯特爾裏茨戰役中打敗俄奧聯軍而建的。全部工程曆時30年,1836年落成。凱旋門內牆刻著記錄拿破侖戰功的96個勝利戰役的浮雕。外牆有巨幅雕像,取材於1792-1815年法國戰史。最著名的是麵向香榭麗舍大街的《馬賽曲》,浮雕上有一個為世人熟悉的一個右手持劍的女戰士,在振臂高呼,號召人民為保衛新生的共和國而戰。在門內側刻有曾經跟隨拿破侖南征北戰的386名將軍的名字。1920年11月10日,在凱旋門下建立了無名烈士墓,紀念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犧牲的法國軍人。墓前那不熄的火焰是為國捐軀的英雄們不屈的靈魂。在法國人心中最偉大的英雄還是拿破侖。1840年12月15日,在大雪紛飛中,巴黎人迎回了死於流放的聖赫勒拿島的拿破侖的遺骨。傾城而出的巴黎人目送著自己的英雄的靈柩通過凱旋門,安放在榮軍院的圓頂大堂裏。蓋世英雄拿破侖為歐洲人民帶來災難,卻為法國爭得了榮耀;他用戰刀和《拿破侖法典》為法國的資本主義奠定了牢固的基業,也為西方世界的民主法製建設描繪了藍本。凱旋門無疑也是拿破侖的豐碑。我們站在它的腳下感受到的是與曆史永存的雄渾。
穿過凱旋門展示在我們麵前的是寬有百米,由高大濃鬱的梧桐樹護衛的大街。街上湧動著車的風景,五色繽紛,風馳電掣。街旁聳立建築的風景,巴洛克式的古樸,米黃色的優雅,昔日貴族的豪宅,演變成當今的世界名牌商店、老字號飯店和歌舞娛樂廳。我們在梧桐的陰涼下隨波逐流,在人群中觀賞巴黎人的風景。今年巴黎春天流行“無流行”,浪漫的巴黎婦女,穿著單純樸素,休閑自在,無華麗的衣著,甚至不戴首飾,很少有人畫妝。但每個人都穿出個性,在整條大街上看不到兩個穿著一樣的女人。巴黎人不以華麗的服飾示人,而以高雅的氣度懾人。朱自清在他的《歐遊雜記》中說:“從前人說‘六朝’賣菜傭都有煙水氣,巴黎人誰身上都長著一兩根雅骨吧。”因為他們“幾乎像呼吸空氣一樣呼吸著藝術氣息,自然而然就雅起來了”。
在大街兩旁寬闊的人行道上,一家連著一家的露天的餐廳和咖啡廳,都設彩布搭成的陽蓬,還有綠藤纏繞的欄杆。用餐和喝咖啡的人都麵向街麵,觀望人流和街景。同樣他們也是被別人觀看的風景。在他們的眼神,我看到是蕭灑和從容。巴黎是全世界咖啡館最多的城市,這個城市的人們最喜歡的生活方式,是坐在咖啡館裏看別人和被別人看。文化人更是咖啡館裏的常客。這散淡的人群中,說不準就有巴黎的和寄居巴黎的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大師們。巴黎是產生藝術靈感的沃土,咖啡館是播種的地方。
香榭麗舍的不同非響之處,還在於一條大街的兩種境界――一半是海洋一半是火焰。我們走過1000多米的繁華的商業區,穿過南北走向的隆布萬大街,便走進田園風光的幽靜的另一半。這裏本是17世紀路易十四在位時修建的專供宮廷貴族們遊獵的禁區,現在是人們放鬆心情的園地。那密林叢中的公園裏,有姹紫嫣紅的花圃、總是激情洋溢的噴泉和散落在花間甬道旁的一座座雕塑。當然走進花園要格外小心草坪上的狗屎和樹叢中年輕人如火的愛情方式。養狗是巴黎人的時尚,隨處可見的狗屎,卻讓市政府束手無策。巴黎年輕人的愛情方式是隻能羨慕不能幹涉的個人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