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尼西亞之旅（二）
此處空餘黃鶴樓
萬隆的舉世聞名不是因為覆舟火山爆發，而是因為另一次更大的“火山爆發”――那就是1955年4月18日到22日，在萬隆獨立大廈召開的亞非國家首腦會議。那是一個一座座火山爆發，一頂頂皇冠落地的時代，民族解放運動風起雲湧，殖民主義統治被推翻，亞非拉國家紛紛獨立；帝國主義、殖民主義企圖卷土重來，不斷製造局部戰爭。剛剛獨立的國家如何維護主權，發展相互合作和交流，正是他們的共同願望。為此由印度、印尼、緬甸等五國發起，中國積極支持，曆史上第一次隻有亞非國家首腦參加，而將西方國家首腦排除在外的會議在萬隆召開了。寧靜的萬隆風雲彙集，鮮為人知的獨立大廈一舉成名。
沒想到獨立大廈這麼普通，普通得讓我們有些失望。這座建於1879年的大廈並不高大也不宏偉。它聳立在街角，中心有尖頂，兩側是平層，新刷的淡黃色掩蓋了它的曆史陳跡。走進大廈的前廳看見那已經退了色的29麵國旗，再參觀了那個不大的展館，才能知道這裏發生的不平凡的事情。因為帝國主義及其走狗的破壞，那次會議充滿了風險。1955年4月11日，印度航空公司的“克什米爾公主號”客機從香港飛向雅加達途中的北婆羅洲沙撈越海麵突然爆炸，乘坐這次航班的中國和越南代表團的工作人員和中國、波蘭、奧地利的記者共11人全部遇難。陰謀的策者是要對周恩來總理下手的，隻因為他臨時改乘的另一架飛機才躲過了為場災難。台灣特務的卑鄙伎倆沒能動搖周恩來總理的決心，他不顧個人安危，按原定日程赴會。他親自率代表團從北京飛仰光再飛雅加達，飛抵雅加達上空時雷電交加，無法降落。周總理當機決定轉落新加坡機場，當時兩國並沒建交。出乎意料的是英國駐新加坡的高級專員麥克唐納到機場迎接周總理並設午宴招待，從此他成了周總理的好朋友。
陪同我們參觀的張中權先生回憶說，周總理到萬隆那天萬人空巷，全城人夾道歡迎周總理。那年他隻有七歲，就站在獨立大廈的街口，跳起來呼喊，揮舞手中的花束，嗓子都喊啞了。那熱烈的場麵，現在還曆曆在目。他說，周總理在這次會議上真給中國人長了誌氣。會議開得並不平靜。當某些國家的代表或受帝國主義歪曲宣傳的影響，或因對中國抱有偏見，或因不明真像而在會議的發言中對中國作了公開或影射的詆毀性指責時，周總理靜靜傾聽，然後他做了一個扣人心弦的發言。他首先聲明：“中國代表團是來求團結而不是來吵架的。”他說，共產黨人從來不諱言我們相信共產主義和社會主義製度是好的。但是，在這次會議上用不著來宣傳個人的思想意識和各國的政治製度。“中國是來求同而不是來立異的。”當周總理的講話結束時，全場爆發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許多代表離開座位和他握手、擁抱，甚至在會上攻擊過中國的代表也前來握手，表示懊悔歉意。周總理以他的坦誠、熱情和雄辯，幾次使會議化險為夷，最後製定出包括中國提出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在內的十項原則宣言。在會議閉幕時，有位國家總理當眾講要祝賀萬隆會議成功，首先應向周恩來鞠躬。是他成全了這個曆史性的會議。會後，一位美國記者說：周恩來的外交才能“登峰造極”，“幾乎達到爐火純青，無機可懈的地步！”
在獨立大廈的會議大廳，我們一起觀看了一部記錄萬隆會議的電影，再次目睹了周總理的外交風彩。那時他是那樣的年輕，風度翩翩，英姿勃發，讓每一個中國人都為之自豪。工作人員指示我們當年周總理的座位，我們藝術團的每個人都坐下攝影留念。我們又都走上周總理講話的那個講台，作出講話的姿態，作一次人生最重要的表演。中國誰也演不像周總理，那是一個民族不可再生的偉大人格形象。
走進獨立大廈的後院，看到一處花團錦簇的勝景。高大闊葉的植物，總也開不敗的姹紫嫣紅的花朵。這裏的陽光雨露得天獨厚。“昔人已乘黃鶴去，此處空餘黃鶴樓。”四十多年過了，當年參加萬隆會議的各國首腦，一位位駕鶴西雲。而風範長存的又能有幾人？曆史是無情的又是有情的。獨立大廈為證。
當晚，我們還在“情滿樓”演出，是萬隆華人的鐵獅子紅十字會組織的。演員們激情滿懷，每個節目都精彩紛呈。大概是因為受到周總理的感召。
半天陰雨半天晴
半個太陽從陰雲中探出頭來，打量著萬隆的中國客人。她們驚人的美麗讓太陽也忍不住要和她們親近，這時陰雨退去，霞光萬道。雲層中透過的陽光象舞台上的追燈，藝術團的演員們象走向舞台一樣走上街頭，吸引著越來越多的目光。晚上演出，白天參觀和逛街。這是演員們在國外的生活規律。特別那些女孩兒，把逛街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她們穿著隨意，短裙短褲，露臍服，讓信奉伊斯蘭穿著保守的當地人大開眼界，每到一處，圍觀者甚眾。藝術團舞蹈演員孫鶴麵似鞏利，被當地華人稱作“小鞏利”，走到哪都有人追看。我們幾個頭兒，成了“護花使者”，圍在她們前後左右。當地人很真誠善良，隻是遠遠地微笑地看著我們。其實印尼女人也很漂亮，熱帶豐富的水份，把她們滋潤得靚麗窈窕，走起路來如水上飄動，見到生人總低眉微笑。而印尼的男人幹練黑瘦，滿身的古銅色，因為總在日光下勞作。大概印尼的雨水都給了女人，而陽光都屬於男人。
萬隆是爪哇島上的商品集散地，超級大商場和街頭小攤遍布全城，紡織品特別豐富。演員們一家接一家地看，眼光總是閃著驚喜。她們用浪漫主義的眼光挑選商品，用現實主義的方法討價還價，總能如願以償。萬隆商人對我們也是特別的客氣，有的人已經看了我們的演出。真是“近朱者赤”，經常陪演員們購物，也提高了我的鑒賞力和采購水平，每次出國買回的東西都受到家人的稱讚。在梁嵐和美薇的指導下，我為妻子買了一套紫底白花的裙裝，肯定會得到她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