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報紙不定期出版,每期發行9萬份,百分之二十是訂閱的,其餘由各大城市報刊亭零售。列寧的故鄉烏裏揚諾夫市發行一萬多份。
――我們經營情況困難,靠推銷報紙掙錢,也爭取讚助,為選舉人出專刊。還辦一個出版社,也能掙到錢。
――在俄羅斯堅持真理,堅持共產主義的報紙不賺錢。專門反對共產主義的報紙廣播電視,才能掙大錢。我們不能這樣做。
――現在我們的報紙發行量在上升,群眾來信也增多了,我們有信心把我們的報紙辦好,也能克服經濟上的困難。
在我們談話間,真理報的一位行政助理,一會兒把辦公室的燈都打開,可能為了我們拍照的方便;一會又把燈都關掉,可能為了節約電費。作家海林說,真理報的大廈“燈光是永不滅的”,那隻能是文學描寫了。現在這座21層的大樓,真理報隻用了兩層,其餘的都出租了,當然是為了解決經費的不足。
在會見中我們看到了俄羅斯同行的尷尬和無奈,也感受了他們的堅強和鎮定。接著主人領我們參觀了榮譽室,我們看到了當年列寧在真理報撰寫文章用過的辦公桌,油漆雖脫落了,但桌麵光可鑒人。桌子上那台老式俄文打字機已成為價值連城的文物。桌子上方掛著一張照片,記錄了列寧在這張桌旁和編輯人員一起研究稿件。一切都好象是在昨天。榮譽室周圍的桌子上擺滿了當年蘇聯勞動者送的禮物,有他們的勞動成果,也有他們製造的工藝品。那時的真理報和群眾血肉相連,最多時每天收到60萬份讀者來信,有六十多位工作人員處理這些來信,每件都要給讀者答複。真理報就是在戰時極端艱苦的條件下,也重視反映人民的疾苦。當德寇圍困莫斯科的時候,市內買不到奶嘴,許多母親寫信向真理反映,斯大林親自下令給化工部長,兩個星期後,市場上出現了奶嘴。可是戰後群眾的來信越來越少了,多了的是領導人的名字,在赫魯曉夫執政時,他的名字每天在真理報上出現160次。而等他去世時,真理報隻有兩行字,告訴人們“一個領退休金的人”去世了。越想留名百世的人,越容易被人忘記。
在參觀到8樓前廳時,中國同行久久佇立,因為我們看到了那牆上白色的大理石板上刻著1941年到1945年在二戰中犧牲的真理報的記者。在祖國最需要的時候,他們義無反顧地奔赴前線,一手拿槍一手拿筆,戰鬥到流盡最後一滴鮮血。在那場戰爭中真理報像炸不沉的戰艦。作為真理報特約記者的蘇聯作家西蒙諾夫曾寫到:“《真理報》戰地訪員,在戰爭初期的嚴重日子裏,在危急的時刻,都留在報紙指示給他們的崗位上,而報紙本身,在1941年10月11月的嚴峻時日裏,當遠處的炮聲達到莫斯科時,她還是泰然自若地守在自己崗位上,還是在先前那條街上,還是先前我們熟悉的那幢房子裏。前線靠近莫斯科了,在那些日子裏,真理報距離最前線。炸彈就在街對麵爆炸,燃燒彈落在印刷局的屋頂上,爆炸震動得每一個編輯室的玻璃往外飛。但是,真理報出版著。西蒙諾夫還寫道:“在戰爭的日子裏,真理報的每頁都呼喚我們奔向戰鬥,告訴人們――‘堅持!’‘不停息地前進!’日複一日地講說士兵心裏要聽的全部東西。《真理報》的每一頁都將成為偉大戰爭年代記――這是沒有疑問的。”
《真理報》最高的榮譽是印在報頭前的三枚勳章的圖案:1945年9月24日,當《真理報》出滿一萬期時,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授予該報一枚列寧勳章。1962年5月5日,《真理報》創刊50周年時,該又獲得第二枚列寧勳章。1972年,在《真理報》創刊60年時,又獲得一枚十月革命勳章。這是幾代共產黨報人前赴後繼嘔心瀝血的結晶。勳章猶在,光榮已成為昨日黃花。當這份隻有9萬份的報紙在當今的俄國發行時,還有多少人能說清報頭那三枚勳章的來曆?
在告別時刻,我對亞力山大總編說,我的家鄉是是與俄羅斯接壤的大省,我的前任曾訪問過貴報,我真誠地邀請並企盼您的回訪。然而他沒有作出回應,不知是因為經濟拮據,還是因為有其他難言之隱。他的目光還是那麼憂鬱。
我們又回到樓下的大廳,石雕的列寧還在注視著我們,我們讀懂了那目光中的期待。
離開冷清寂靜的真理報大街,又來到繁華熙攘的列寧格勒大街。中國報業的老總們無暇觀賞窗外的景色,都陷入了沉思。想什麼呢?想黨報和黨的關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想列寧那麼多不要脫離工農群眾的教誨,我們是否已遺忘?想我們中國共產黨因為仍然是先進生產力的代表,先進文化的代表和中國最廣大人民群眾利益的代表,所以才巍然屹立而無其組織代替;而我們中國共產黨的黨報如何堅持“三個代表”保持旺盛的生命力?
刻骨銘心的真理報大街之行。真理報――昨天,我們的榜樣榜樣;真理報――今天,我們的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