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下套(1 / 2)

兩頂轎子越過了橫跨在東長安街上的禦河橋。

我轉頭再一看時,兩頂轎子已經趕過來了,司徒諸葛垂首鞠躬對著前麵的一頂轎子朗聲喊道:“德林科公使,您到地兒了!”這一嗓子很明顯是喊給恩海聽到,端的恩海聽見看著前麵的轎子。

司徒諸葛對著肖子指了指,然後擠眉弄眼的,這般動作連我都看明白是什麼意思。

偏偏是濃霜偏打無根草,禍來隻奔福輕人,之間恩海端起身邊的一杆長槍,對著轎子裏“嘭”的一聲槍響,聽見轎子裏咣咚的一聲響,德林科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死了。

一時隻剩下我一人愣在原地,恩海手下的兄弟蜂擁的衝向轎子。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轎子也被掀翻在地上,德林科被拖了出來。

一群人把德林科的衣服扒了個精光,裏裏外外的搜,片刻的功夫都不到,兵勇便從中推出來。

幾個兵勇交給恩海一個琺琅懷表和一把手槍,恩海一手接過手槍,一邊罵道:“娘的,就這麼點兒東西,你個狗日的。”

說著還不停的踢著屍首,我實在看不過去了,上前攔住肖子說:“算了,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給他留一個全屍吧。”

“你不說還行,你他娘的越說老子越來氣!”說著拿著從德林科身上搜出來的手槍對著德林科的腦袋“砰”的又是一槍。

打完槍,恩海揮手對著手下的人說:“走!”沒等恩海轉身,就聽見“咕咚”一聲,我看了看,原來是轎子後麵的聲響。

要不是有這麼一聲,早把後麵那個和德林科一塊兒出來的人給忘了。

那人半爬半跪的從轎子裏出來,磕頭如搗蒜般,嘴裏哆嗦著說話,恩海彎著腰也聽不清楚。

突然身後一個神機營的兵勇拿出長槍對著那人想要給他一槍,恩海伸手摁下槍管說:“我不殺你,我留你一條命。

你等著,你看看我們,我們都是神機營的。

你回去告兒他們一聲,就是我們殺的。”

恩海說的這些話我他娘的當時也不以為意,隻是以為他信口說說而已,根本就沒想到這些話就是一個圈套。

一個個的圈套都他娘的擺好了,專等著我一個一個的往裏麵跳。

跪在地上的洋毛子哪敢抬頭瞧上一瞧,隻是不住的磕頭,我在旁邊說:“你趕緊的回去吧,別等一會兒該注意了你他娘的想回去都回不去。”

恩海截住我的話茬兒說:“你抬頭看看,就是我們幾個。”

那洋毛子還是磕著頭,恩海扯著嗓子衝他吼一嗓子說:“你他娘的抬頭看看,記清楚了,就是我們幾個!”那洋毛子慌忙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恩海抬起腳使勁兒照那人身上一踹,罵了句:“滾!”那人站起身子轉身邊跑,不時回頭看一眼,生怕有變。

打死我都沒想到,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圈套,這件事兒在兩個月後一下子鬧成了驚天大案。

恩海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沒有印象,隻是那人抬頭看我時,我心裏反倒有一種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感覺。

等那洋毛子狼狽的逃走後,司徒諸葛和肖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我趕忙對恩海說:“見到肖子沒有?”恩海說:“嗨,你這話可真有意思,咱們都在一塊兒呢,你都沒看見我哪能知道。”

恩海嘴裏說著一口地道的北京話,聽著讓人就舒服。

我疑惑的攔住想要走的恩海說:“剛才還在這兒呢,要不你也照不到這德林科啊。”

沒想到的是,原本圍住使館區的義和拳拳民聽到槍聲,不知怎麼的竟然趕過來了。

團團圍住德林科的死屍,踩的,踐踏的,拿石頭砸的,各式各樣的都有,看來洋毛子平日裏欺壓百姓驕縱鄉裏太久了。

就這一眨眼的功夫,恩海和他手下的神機營弟兄不見了,若不是我在胡同口看見往回撤的恩海他們,我還真他娘的一位是個夢。

眼看著義和拳的人越來越多,再不走連我都揍了。

還沒邁腿,隻聽“嘭嘭嘭”的槍響,定是洋毛子聽說德林科的死訊趕過來給他報仇來了,義和拳的拳民哪裏知道這事兒的嚴重性,仍舊在踢打早已死掉的德林科。

我心知不妙,再不跑就來不及了,神機營的人早跑了,我手裏也沒有洋槍,更沒有金剛不壞之身,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沒跑多遠就聽見身後的慘叫聲,跑到一處角落裏我偷看兩眼,隻見遠處的洋毛子正舉著長槍朝義和拳拳民這邊打槍,義和拳這種糊弄人的東西根本不管事兒,中彈的人接連不停的倒在地上。

即便如此還有些執迷不悟的大聲吼叫著說些什麼賜我神功的話語,往前衝的人接連不斷的倒斃在地,這依然沒有喚醒那些沉迷於天賜神功的幻想中。

我一路上跑著找尋著司徒諸葛和肖子,可就是照不到他倆人,路上的人越來越少,口裏喊著義和拳口號的人越來越多,“神助拳,義和團,隻因鬼子鬧中原。

勸奉教,自信天,不信神,忘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