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著身,抽出槍緊貼在大腿上,田蓉滿麵笑容的往後慢慢走出去,聲音不高不低,很平穩。
“那位同誌,救援車來了,大家都換了車就等你一個人了,趕緊去吧,這裏到臨清要不了兩個小時的。”
光頭在車下看了看,裏麵空間太狹窄,他也上去的話根本展不開手腳,低著腰,槍緊握在手裏,他小跑著繞向車的另一邊,那人坐的位置就靠在另一邊的窗戶上。
他後麵幾米,幾個特警隊員也貓腰兵分兩路把整台車圍在中間,直撲過來。
連續喊了好幾聲,那人終於抬起頭看了田蓉一眼,然後,他看到了跟在田蓉身後上來站在門口的司機。因為田蓉手裏的槍,司機有點慌亂,那人忽然一下站起來,順勢拎起一個被他按在自己座位上的六七歲的小男孩遮擋在身前。
一把高仿黑星抵在小男孩頭上,田蓉終於看清了他的臉,確認無誤是霍華江,霍華江的臉色在不甚明亮的車頂燈的照耀下扭曲得好似厲鬼,他情緒異樣激動得大吼著。
“誰都不要過來,過來老子就殺了他。尼瑪的,老子就知道你們不會放過老子,幸好老子早有準備,哼哼,來吧、來吧,同歸於盡啊。”
槍口已經把那小男孩臉上的皮都戳破了,一絲淡淡的血跡顯現出來,田蓉心裏很焦急,卻不得不按捺住煩躁,她的槍口依舊瞄準著霍華江,輕言細語的想要降低他的防範。
“霍華江,這輛車已經被警察包圍了,你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這樣好不好,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你把孩子放了,我們談一談,我是來幫助你的,你總不想家裏父母看到你的屍體痛哭著白發人送黑發人吧?”
這個男孩是哪裏冒出來的誰都不知道,很奇特的是他居然也沒哭,和同齡的孩子比起來鎮定了許多。而且,根據司機手裏的乘客車票,在換車的時候光頭他們就點過數,確認這邊隻剩一個人了。
“滾尼瑪的,老子知道你們就會騙人,告訴你,嘿,老子是孤家寡人,沒有任何親人,你們不要想著用親人來要挾老子,老子數到三,你們再不讓開老子就開槍了。”
車廂裏的情形光頭看得很清楚,他躲在車尾的陰影裏,哪怕有點月光霍華江不回頭也是看不見他的。霍華江當然不會回頭,田蓉就在他麵前不到半米,移開視線還不如自殺。
看著霍華江越來越暴躁的模樣,槍口已經抵得小男孩痛苦無比,田蓉心一軟,忘記了王誌堅從自己踏進刑警行業的第一天就反複告誡過的那句話——任何情況,記住,任何情況都不要放下手裏的槍!我們不是電視裏的傻逼,放下槍你隻能是等死!
高舉起手,手指掛在扳機圈裏,田蓉也提高了嗓門。
“我放下槍,霍華江,你不要衝動,有話我們慢慢說,你看,那孩子受不了了,你適當放鬆一點。”
很緩慢的蹲下去,田蓉把槍輕輕地放在腳邊,又慢慢的站起來,她攤開手,這一次的笑容就是強行擠出來的了。
“我們……”
“砰、砰……”
她才說出一個詞,霍華江獰笑著手一抬,槍口前指,扳機用力扣下。如受重擊,田蓉的身體順著過道踉踉蹌蹌的退出好遠,她的手在一個座椅的靠背上抓了一下,又無力的鬆開,胸前一片鮮紅的倒在車裏。
於此同時,車外的光頭也毫不猶豫的開了槍,子彈穿破車窗從霍華江的後腦鑽進去,這凶人也是往前一栽,斜靠在那男孩身上沒有了動作。看了一眼,光頭大喊著往車頭跑去,特警隊的戰士也路下山之虎紛紛衝上車。
小男孩抱著霍華江的屍體呆呆的坐在車廂裏一言不發,來了個特警隊戰士過去架起他就要往車下送,光頭一邊檢查著田蓉的傷勢,一邊隨口說道。
“不要放他走,查清楚他的身份,立刻!尼瑪的,趕緊叫救護車,來一個人,幫我把田蓉抬到越野車上,快啊,你麻痹的,特警隊幹傻了是吧……”
沒有那個戰士會和他計較,這種看著自己的戰友倒在自己身邊的滋味他們品嚐過,他們深深地知道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
男孩被特警隊員帶上了運兵車,在那裏,無論他是什麼來曆都不會有反抗或者逃遁的可能。
拋錨的乘客們算是見識了一場真刀真槍的戰鬥,這會讓他們在以後的生活中增添不少可供吹噓的資料。沒再理睬他們,這一次,越野車的警笛一直沒有停下,直到在半路上把田蓉轉移到迎麵開來的急救車上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