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3 / 3)

身在國外,心向祖國。這句話,對這些海外遊子不是一句空話。和小蕭談話,你會發現,他們對國內的情況比我們還熟悉。他說,幾乎每個中國學生的家都訂了《人民日報》海外版,那上麵的消息他們看得很仔細。使他們鼓舞的是中國開放的大勢所向。美國經濟學家對中國經濟的看法比我們樂觀,他們認為那裏是世界經濟最有希望的地方。他說,中國留學生特別希望中國政策的穩定,不能波動太大,更不能亂,一亂,外國人就不願意投資做買賣了。在他們的《心野》上我看到許多思鄉的文章,情真意切,催人淚下。我還看到了他們的行動―又寸國內“希望工程”的捐助。他們說,4美元就是窮孩子一年的學費,20美元就可以幫助他讀完小學,就是再困難,我們也要伸出摯愛之手。

蕭宇飛開著自己新買的紫紅色的本田牌小轎車,陪我們去參觀一個農產品展銷會。小蕭畢業於上海師大,在這裏攻讀數學博士學位。他的妻子也來了,是湖南大學曆史係畢業的,在我們住的飯店打工,每月收人以刀美元,每月房租要交200美元。小蕭在學校裏幫教授搞研究,學費免一半,他們還有一個小孩在上小學,總之日子很緊巴,不過還過得下去。這車是貸款買的。中國學生都有車。其他學生的情況大體差不多,一人讀書,一人打工,生活得很仔細。一般午飯都帶飯盒的。不過,實際生活水平是要高於國內機關和科研部門工作的同學的。聽說來了鄉親,哈爾濱建工學院畢業的龔小江來飯店看我。她的先生單冰茸也是建工畢業的,他正在這裏攻讀博士。小龔正補習英語,也準備考學位。小單利用假期到鄰近的一個小城去打工―幫人家搞城市規劃設計。她說,這個大學裏有三家哈爾濱人,常來常往,混得都還可以。凡是中國學生學習都是名列前茅的,他們外國人都服。她說在這裏生活沒問題,最難受的是孤獨感,漂泊感。她在加州的一個女同學,畢業了,有了一份年薪5萬元的工作,就是孤獨,幾次同居又分居,孤身一人過著貴族式的生活,一次半夜3點給她打電話,邊說邊哭,一直到早上7點。她找一個說知心話的人都很難。我想送點禮品給家鄉人,找了半天隻有兩盒“紅塔山”,我說,送給你們吧,孤獨的時候抽吧!我送她到停車場,她讓我代問家鄉人好。然後開著一輛灰色的轎車消逝在濃濃的夜色中了。開車前,我看見,她的眼裏閃著淚。

晚上,我看到《心野》上登載的中央電視台1993年春節聯歡會上的一首歌《濤聲依舊》。過節時,他們真想家呀!也許這首歌能表達他們的情愫:

流連的鍾聲還在敲打我的無眠,

塵封的日子始終不會是一片雲煙。

久違的你一定保存著那張笑臉,

許多年以後能不能接受彼此的改變。

月落烏啼總是千年的風霜,

濤聲依舊不見當初的夜晚,

今天的你我怎樣重複昨天的故事,

這一張舊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我相信,在美國苦學的四萬二千多名中國學子,他們早晚會回來的,祖國在召喚著他們,時刻為他們準備好返程的“船票”。

天使島上無天使

聖弗朗西斯克灣有一個美麗的島嶼,從空中看她像鑲嵌在碧藍色的鏡麵上的一塊翡翠,從岸上看她像迷霧中的海市屋樓。這個島有一個漂亮的名字,美國人叫她埃倫島,華人叫她天使島。現在美國人已經把她建成了一個公園,可華人,特別是老一代華人望著她就要傷心落淚。天使島啊,那是中國人的血淚之地。從1910年到1940年,這個小島是17. 5萬中國移民的“鬼門關”,他們曆盡磨難,漂洋過海,眼看就到了美國,卻被拘禁在這個荒島上接受審查,年複一年,他們備受歧視和欺淩,那刻在監舍牆上的詩詞作證,那埋在荒草中的白骨作證,那漂蕩在煙雨中的冤魂作證。

我們去天使島那天,風和日麗,海天格外的藍,海鷗在船舷邊歡叫,溫柔的海風輕拂著我們的臉頰。可我們的心上壓著陰沉沉的雲。望著滾滾的波濤,往事不禁湧上心頭。19世紀中葉,被窮困逼迫的許多中國人也卷進了加利福尼亞的淘金狂潮,他們成為舊金山最早的開拓者。他們在深山峽穀裏建起一個個金礦,他們建設了橫跨東西的大鐵路,他們填平了加利福尼亞的一片片沼澤,開出一片片良田和果園。他們對美國西部的發展貢獻是巨大的。有資料記載,1852年,一筆約合加利福尼亞州1850年到1870年稅收一半還多的外國礦工稅,被加給中國礦工。但是美國政府還是通過了一係列岐視中國人的法案,使他們連人身的安全和財產都得不到保護。美國人對中國人如此殘酷,以致美國作家馬克·葉溫曾寫到:“無論白人放任他們(中國人)或者對待他們還不如狗時,他們都是一個無害的民族。”當時,為了轉嫁因國內經濟蕭條帶來的困難,美國政府不斷加害於無害而有功於他們的中國人。1882年,美國又通過了一個排擠華僑的特別法案,限製中國移民登陸。這樣,他們就把埃倫島變成囚禁和審查中國移民的集中營。美其名曰的天使島寫下了血淚斑斑的曆史。

高大的油加利樹和茂密的綠色植被把天使島裝扮得蔥鬱蒼翠。和我們一起登島上岸的美國人在岸邊的草地上開始他們浪漫的遊戲。我們沿著盤山的小路向著山的深處走去。大約一個小時的路程,我們看見遠處的山間有幾棟白色的木房。陪同的吳小姐說,那就是當年關押中國移民的監舍。我們走到那裏看見房下有一個廣場,廣場上立著一塊黑色的大理石碑,上麵刻著兩行大字:背井離鄉飄流羈木屋開天辟地創業在金門。吳小姐說,這是當地的華僑集資修建的紀念碑。落成剪彩時美國移民局的官員還來講話,代表美國政府向中國移民表示了歉意。現在那幾棟房子已經變成了一個展覽館,當然是華僑集資建設的。同時我們還要感謝公園的守門人亞曆山大·韋斯先生。1940年這個地方被關閉,這裏的苦難曆史也漸漸地被遺忘了。1970年韋斯發現了刻有屋內牆上的文字,認定那是當時拘禁於此的中國移民留下的。他馬上報告了上司,但他們並沒有像他那樣激動,並且不認為這有什麼重要。韋斯又與加利福尼亞大學的教授喬治·阿奇和聖弗朗西斯科的攝影師邁克·泰克哈什一同來到島上,他們動手把牆上那些破舊的文字全部攝了下來,沒有落下一個字。他們的這一發表很快引起當地華僑社會的重視,他們遊說呼籲,要求保存這幾棟房子,1976年司法部門同意撥款25萬美元用以保護這個建築。後來華人又建成了這個展覽館。一位白發蒼蒼的程先生領著我們參觀,40多年前,他曾被關在這裏,曆盡苦難。現在,他義務在這裏當解說員。這個展覽相當簡單,立著的幾塊木板上貼著圖片,記錄了中國移民當時對開發美國西部的貢獻和在埃倫島上經受的苦難,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刻在牆上的那些抒發他們悲憤和優傷情感的詩句。程先生說,當時他們都是十幾歲、二十幾歲的青年,因生活所迫背井離鄉,花費所有積蓄或舉債來到美國,尋求更好的生活,結果被關在這裏,幾十人擠在一間屋裏,沒有行動自由,隻能在床上輾轉,沒完沒了地審查,幾年也上不了岸。他們隻能隔著鐵窗看聖弗朗西斯克灣潮漲潮落。一些有點文化的人就把自己的無以訴說的情感寫在牆上,後來被看守用油漆塗掉了,他們幹脆用刀刻在牆上。一些悲憤無處發泄者,不甘忍受者自殺了,就被埋在附近的林子裏。1919年為了要求改善生活待遇,中國人發動一次暴動,結果被軍隊鎮壓了,當時死多少人,誰也說不清。在這裏關押的還有一些婦女和孩子,他們遭的罪更多。

在這個展覽館,我買到一本收錄刻在牆上的詩詞的《埃倫詩集》,編輯這本書的是3個華人,他們是天使島被拘禁者的後裔。為了發掘和整理這些材料,他們采訪了8位婦女和31位男士。這些曾被拘禁於此的人不願意重溫那段痛苦的記憶。他們3人保證不登出他們的名字,他們才肯接受采訪。我翻看著這135首用血寫成的詩詞,心靈在顫抖。這是被壓迫的中國人的痛哭和呐喊!他們的悲痛欲絕是因為自己屏弱的祖國不能給他們些許的支持。請看這樣的詩句:

“悶處埃倫尋夢鄉,前途渺渺總神傷。

眼看故國危變亂,一葉漂零倍感長。”

列強侵壓,國難當頭,山河破碎,有誰能解救海外遊子?確實令人傷感倍長。

“傷我華僑留木屋,實因種界厄流台。

摧殘尚說持人道,應悔當初胃險來。”

花旗夢破滅了,美國的人權宣言說得好:“人類生來是平等的,造物主賜予他們不可剝奪的權利,其中包括生活、 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權利。”可是他們在指責別人不人道的時候,他們真的人道了嗎?天使島上的悲慘故事,並沒有被所有的人遺忘。

“留筆除劍到美洲,誰知到此淚雙流?

倘若得誌成功日,定斬胡人草不留。”

悲憤已極的中國人立下發憤圖強的決心。中華民族畢竟是一個不屈的民族,在埃倫島被拘禁的歲月裏,他們進行了不屈不撓的鬥爭,最後美國政府不得不做了讓步。1940年一場大火燒毀了這裏的管理處,11月5日,最後一批125名男人和19名女人被轉移到市內。一直到20世紀50年代,這種拘禁檢查結束。半個世紀過去了,在美國的幾百萬中國移民以自己非凡的業績,向全世界證明了自己的偉大。更因為自己的祖國已今非昔比,不可忽視地站立在東方。中國移民任人欺淩的時代一去不複返了。

我們站在埃倫島的峰頂,隻見海闊天碧,遙望東方,祈盼祖國日新月異,似雄獅之姿讓世人刮目相待。當年一個被拘囚在埃倫島的誌士給舊金山《世界日報》寄了一首長詩《木屋拘囚序》,編者寫了幾句按語,今天讀來還讓每個中國人壯懷激烈,抄錄如下,權可當作麵對太平洋的誓言:

“此稿由被囚煙租埃倫木屋中人寄出來。亞照原稿登錄,以供眾鑒。筆者以身受之苦,作悲憤之文。血鄧?淚那?墨那?吾知海內外同胞讀之,必生無限刺激矣。雖然,吾同胞雖有無限之刺激,空作楚囚之對泣,亦何濟於事。若非發奮振作,萬眾一心,以共圖祖國之富強,便人黃龍國旗,輝映於太平洋兩岸,未易一雪此恥耳。”

為什麼生氣

我生氣了,氣得我晝夜難眠。不僅是生氣簡直是憤怒,憤怒得在一個堂皇的座談會上罵了人。

其實我生不生氣是無關緊要的事,但是每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若知道我為什麼生氣,也會怒不可遏。

我的生氣緣於5月21日的《生活報》,這家有曆史責任感的報紙為紀念抗戰勝利50周年以“讓和平之光照耀人類”為題組織了10組專題報道,在這一天的報道中,介紹了揭露當年日本侵略者殘害中國礦工的雞西滴道礦“萬人坑”的現狀。報道中說,70年代為了進行階級教育投資五六萬修建的展覽廳現在成了廢棄的“房架子”,“門窗被偷了,展桌被盜了,大梁被折了,再後來當年中國勞工的屍骨也一具具地被偷光,隻為賣3分錢一斤的骨頭!”曾擔任過礦史辦主任的紀海峰說,這些骨骸極有研究價值和紀念意義,有的屍骨呈摸拳反抗和掙紮姿式,顯然是被活埋的。有的顱骨上釘著鐵釘,太陽穴上有被利器擊穿的空洞,這足以證明他們死於非命,純屬慘遭摧殘致死。

在後來《生活報》召集的座談會上,我說,雞西滴道“萬人坑”發生的事情,不能不使國人感到憤怒!揭露日本人暴行的罪證被飽受日本人欺淩的中國人自己破壞了,連被日本人殘害致死的先輩的屍骨也被我們3分錢一斤賣掉了!難道我們真窮到了隻有賣先輩的骨頭才能活下去嗎?一個忘記曆史的民族,特別是忘記了被侵略被奴役的曆史的民族,是沒有希望的民族。隻有豬才記吃不記打,難遞我們中國人還要當豬嗎!

這次罵人之後,我仍然怒氣未消,凡見到每一個朋友,我都和他講起“3分錢一斤賣掉被害礦工遺骨”的事,他們都和我表示一樣的憤怒。在我讀到6月9日日本國會眾議院通過的那個全文連標點在內不到300字的《以曆史教訓重申和平決心》的決議後,我就更心潮難平了。這時我又想起了那個離職回家賣水果的雞西地方史家紀海峰說的話:“血淚史不能忘, 日本帝國主義確實是用中國礦工的性命來換取、掠奪煤炭的,麵對那白花花的屍骨,什麼道歉呀,懺悔呀,賠償呀,這些輕飄飄的詞都顯得多麼沒有意義!”遺憾的是在這個舉世矚目的文告中連“謝罪、道歉”這樣的字眼也沒有了,他們隻表示要“謙虛吸取教訓”,並向“全世界戰死者致以哀悼”。這“戰死者”當然也包括日本侵略者了。這個不像樣子的“決議”立刻引起飽受日本侵略之苦的各個國家的憤怒,公眾輿論嘩然,一片譴責聲浪。中國外交發言人也理所當然地表明了中國政府的嚴正立場。奇怪的是,中國公眾輿論相當平靜,似乎沒有多少人關心這件事,議論這件事。也許是在中國的日本轎車太多太舒服了,早把我們的骨頭坐軟了;也許日本的家用電器太多太好用了,把我們的智商都用得退化了;也許常來常往的日本朋友的深深鞠躬把我們感動了……不過最近來哈爾濱訪問的韓國記者卻說,你們中國人太健忘了!

再健忘也不能忘記,在整個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中國人有3000多萬人付出生命的代價,這幾乎是全世界在這次戰爭中死亡人數的一半!這幾千萬個的生靈是我們的前輩,我們的親人是死在日本侵略者的屠刀之下的,血洗的南京城可以作證,哈爾濱的731魔窟可以作證。但是也許中國人太多了,也許是中國人的特殊文化心理,我們對自己並不看重,對死去的人忘卻得很快。在日本,靖國神社祈禱那些雙手沽滿中國人鮮血的戰爭罪犯香火正旺時,我們的許多抗戰紀念館、所,甚至連抗日烈士墓都很冷清,遭到破壞的也不僅一個雞西“萬人坑”。這使我想起了在美國華盛頓看到的“越戰紀念碑”。發生在60年代初到70年代末,有15萬美國青年參加的對越戰爭,連美國官方現在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次錯誤的戰爭,這是美國的恥辱。但是美國人在華盛頓中心的憲法公園修了一道100多米長的黑色大理石牆,上麵刻著在這次戰爭中死亡的58000個美國青年的名字。我看到這牆下擺滿鮮花,來這裏悼念的人川流不息。直到現在美國人還念念不忘在越南還有2000個下落不明的美國軍人的遺骸。每發現一具都舉行隆重的交接儀式。難道在抗日戰爭中獻身的每一個中國人不比那些美國人更值得紀念嗎?當然對他們的紀念不僅是要為他們修紀念碑建紀念館,並切實保護好,更重要的是讓我們的人民不忘國恥,努力使國家強大起來文明起來。落後就要挨打,腐敗就要挨打,這是刻在中國曆史紀念碑上最醒目的淨言。

也許是因為我們的窮困,也許是因為我們的愚昧,才有人把被日本殘害的中國人的骸骨3分錢一斤賣掉了。無論怎麼說,這是不能不讓人憤怒的。中國人如果對此都不憤怒,我就無話可說了!

假如人也是假的

我們簡直陷人“假”的怪圈和患了恐“假”症。

吃怕是假的。有人往豬肉裏注水,“名牌”肉腸裏灌的是痘豬肉,礦泉水裝的是自來水,花花綠綠的兒童食品摻有大量的色素,連滿街的羊肉串有的也是死貓爛狗肉烤的。最可怕的是有的藥也是假的,不治病反致命……

穿怕是假的。幾乎所有的名牌都有假冒的:“名牌”皮鞋穿不上幾天就掉底;外國“名牌”西裝是在中國的農村土屋裏生產的,穿不上幾天就現了原形;塞滿茅草的鴨絨服裝賣到俄羅斯去,俄國人憤而抵製中國貨……

用怕是假的。家用電器有假的,化妝品有假的,假電器電死人,假化妝品使美女毀容的事已多有發生;也有讓人悲喜交加的事,喝農藥自殺,喝了幾瓶人也沒死,因為農藥也是假的。

製假幾乎成了浩大的“群眾運動”.製假甚至成了“政府行動”,製假煙假酒的工廠遍地開花,製假者大張旗鼓,製真者步履維艱;假藥一條街、假貨一條街唐而皇之地營業,你要打假,卻難上加難,因為站出來保護的往往是當地政府,這個政府也是假的了,因為它已不再保護人民和國家的利益了。最近揭露的棉花產區銷售棉花大量摻假的觸目驚心的事實,讓國人怒不可遏,也在全世界麵前大大丟了臉。人們在想在中國還有多少東西是真的,和中國人作生意還有把握嗎?於是有人說,在中國隻有騙子是真的。

這真讓人悲哀!

為了打假,我們發起了卓有成效的“質量萬裏行”活動,利用輿論公開揭露造假現象,群眾無不拍手稱快。有個朋友說,應該進行人的質量萬裏行,我真怕中國人也都變成假的和劣的!這真是振聾發饋的意見!

我們這個質量萬裏行的時代萬萬不能忽視了對人的質量的關注。人是生產力和第一要素,人的質量決定著生產的質量,也決定著社會的質量。中國大量存在的產品質量問題大概最主要的是中國人的質量問題。這是一個難以接受卻是客觀存在的問題。五千年的古老文明並不能掩蓋中國還有幾億文盲的恥辱,四十幾年的社會主義教育(有許多是不成功的)並沒有克服許多人的自私自利和道德品格低下,更令人遺憾的是我們的許多公職人員假公濟私缺少人格力量。也許有可以原諒的原因,過去中國太窮了,窮怕了。現在要富起來,有些不擇手段,不顧法紀了。資本主義原始積累時不也是這樣嗎?資本主義列強侵略和掠奪殖民地,你也要侵略和掠奪嗎?時代畢竟前進了,我們不能走人家的老路。更不能忘了我們要搞的是社會主義的現代化。

社會的富裕和發展當然是一部分人為先導的。對於先富起來的人我們並不嫉妒,但是對部分人的質量不能不表示優慮。“為富不仁”幾乎是一種普遍的現象,一部分的富人和“假冒富人”的窮奢極欲敗壞了社會風氣,對金錢的畸形崇拜使世風日下。在當今,一個人可以一夜之間成為富翁,卻一輩子也成不了貴族。而中國的希望是使更多的人成為貴族―高貴的民族,具有高度文化高尚品格的民族。

中華民族在人類曆史上挺身站立,不僅要靠富裕,還要靠文明。

過去我們把意識形態的鬥爭極端化,忽視了物質生產,使國民經濟幾乎到崩潰的邊緣。現在如果我們把物質生產極端化,而放鬆精神文明建設,也可能使國民的道德和文化退到崩潰的邊緣。這絕不是危言聳聽。小平同誌已多次告誡我們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要兩手抓,不能一手硬一手軟。這無疑是關於國家和民族利益的囑托。精神文明建設的終極目的是培養一代新人,有了高質量的人,就有了高質量的產品。而一切社會生產的目的還是為了人,為了人生活得更美好,更高尚。所以,為了中國人民的長遠利益和根本利益,我們在加快改革開放的步伐、抓緊經濟建設的同時,不能不高度重視用科學的理論武裝人,用正確的輿論引導人,用高尚的精神塑造人,用優秀的作品鼓舞人。全社會都應理解尊重支持理論工作者、新聞工作者和文藝工作者的工作。

(1994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