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更對梵高所畫的向日葵很讚賞,並畫了一幅《畫向日葵的梵高》。梵高一如繼往地給提奧寫信。
親愛的提奧:
最近,我跟高更提到莫奈那幅畫——日本式的大花瓶中插著向日葵。我認為畫得美極了。高更卻不這麼看,他說更喜歡我的向日葵。
我不敢相信。40歲以前,如能完成一幅這樣不朽的畫,我想一定可以在藝術界占一席之地。……
我跟高更熱烈討論一些畫家的作品,我們討論得很激烈,討論完畢後,我的頭就像枯萎的花朵,非常疲勞。
我感覺得出來,高更對這兒不滿意了,尤其是對我。
梵高白天作畫,晚上和高更爭吵,他幾乎沒有時間可以休息了。他很少吃食物,隻是大量地抽煙、喝酒。時刻被創作的情感折磨著,梵高似乎又陷入了無盡的精神深淵。
高更厭惡了彼此爭吵不休的日子,他提出離開這兒。梵高不顧一切地挽留他,懇求、誘惑、詛咒、威脅,一切的手段都用上了。高更暫時妥協了,但他明確表示受不了這種爭論不休的日子了。梵高沉默了,神情憂鬱,他幾乎不和高更說話,有時甚至一天也不拿畫筆,隻是靜靜地凝視著之前的作品。
梵高突然說了“全是失敗的作品”這句話,高更不理會他,隻當做是他的胡言亂語。梵高走進臥室,他看到鏡子裏自己布滿血絲的雙眼,茫然、無神、呆滯。他的臉頰隻剩下骨頭,毫無生氣,如同將死之人。
梵高平靜甚至是無意識地拿起桌邊的剃刀,沒有任何表情地從左邊臉頰用力一劃,耳朵掉下一塊。梵高痛苦地大叫一聲,鮮血像洪水一樣噴發出來。梵高順著脖子不停滴落鮮血的樣子,把高更嚇呆了。梵高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扔掉剃刀,用毛巾把頭包上。他從臉盆裏撿起他割掉的部分,洗了洗,用幾張速寫紙包起來,又用報紙把它包成一個包。
他把貝雷帽戴上遮住他頭上厚厚的繃帶,然後下了樓梯走向大門。接著他穿過廣場,上了山,拉響了妓院的門鈴,找來拉舍爾,把包著耳朵的紙包給了她。她打開看後,驚恐地叫了一聲後暈倒了。
梵高也暈倒在地,隨後而來的高更把他送進了醫院,然後離開這裏回巴黎去了。提奧趕來照顧梵高,他百般勸慰梵高,心中卻擔憂不已。梵高得知高更已經離開了,他沉默不語,誰也弄不明白他的心中在想些什麼。
精神崩潰的邊緣
醫生的診斷是梵高的癲癇病發作了,他需要長時間住院治療。提奧告訴梵高自己很快會與荷蘭姑娘喬安娜·邦格結婚,自己很愛她。梵高為提奧找到心愛的人感到高興。提奧在阿爾待了兩天。醫院雷伊大夫向提奧保證梵高會很快恢複過來,並保證會把他的哥哥不僅僅當成病人而是像朋友一樣照顧。提奧放心地回去了。幾天後,雷伊大夫同意梵高可以畫畫了,但不能太勞累。
梵高耳朵的傷差不多痊愈了,他畫了一幅割了耳朵後的自畫像。也許這幅畫能真實地反應他的心情,他麵色沉鬱,眼中露出掙紮、狂暴的神色。郵遞員羅林每天晚上都來看他,還為他帶來幫助睡眠的樟腦。
醫院裏有開滿鮮花的花園,還有幽靜的石子小路,每天梵高都要走上一段。雷伊大夫親自給梵高做模特,梵高畫完肖像後,把它送給了雷伊大夫,以感謝雷伊大夫對他的照顧。梵高的健康在慢慢地恢複,他寫信給提奧讓他放心。
梵高終於可以出去寫生、作畫了。他沒有像以前一樣毫無節製地耗費身體,每天都保持正常的休息和飲食。像正常人一般地生活,使梵高無法把握手中的畫筆,因為他的作品非得有澎湃的激情不可。雷伊大夫在他出院時,告誡他說:“要知道你是個非常神經質的人。當然,許多藝術家在平常人的眼中都是不正常的。你的神經卻比他們更加敏感,因此你要小心,不要使自己陷進情緒中去,否則對你的損害太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