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災人禍改革失敗(1 / 2)

(一)大旱襲來

似乎是因為王安石不信上天而遭到報複,就在王安石新法推行日漸深入之時,一場北宋曆史上最大的旱災從天而降。

從熙寧六年七月起,河北路、京西路、京東路、河東路、淮南東路、淮南西路等廣大地區,十月不雨。大河小溪都幹得見底,草木枯黃了,大片大片的土地龜裂開來,讓人看了觸目驚心。秋收、冬種、春播都被耽誤了,許多地方還鬧起了蝗災,鋪天蓋地的蝗蟲把大地上僅存的一點綠色掠去。在災害嚴重的地方,樹葉被吃光了,樹皮被吃光了,草根也被吃光了。人們開始成批成批地餓死、逃亡。一批批衣衫襤褸的人盲目地在中原一帶流亡。

報災的奏折一封又一封飛入東京,王安石的桌案上每天都是一堆。朝廷已經竭盡全力了,可是國家存糧有限,基層官員的辦事效率低下,貪官汙吏不以民生為念,因此救災效果並不明顯。神宗一次次召開朝會,商議救災辦法,麵對這樣肆意的災魔,群臣也隻能徒喚奈何。

東京恰在重災區,已經有越來越多的災民湧進城內求食,昔日繁華的東京街道,現在遍布饑餓的災民,他們破爛的衣衫、瘦得皮包骨的身軀、哀求的神情讓每一位路人的心都不禁惻然。尤其是飯館酒樓之上,他們一群群地圍著桌子,可憐巴巴的眼神讓食客們不得不把正在吃著的東西扔給他們,而一個包子或一碗剩飯就會引起一場爭奪。進入熙寧七年二月以來,災民在東京城內鬧事的次數越來越多,酒樓糧棧和大戶人家屢屢被搶,整個城市人心惶惶。神宗整日憂心忡忡,寢食不安。這個勵精圖治的皇帝被苦惱籠罩,他不明白自己孜孜求治,八年如一日,為什麼落得個國計民生並無太大起色,現在卻又天下大亂起來的結果。

自幼受嚴格的儒家教育的影響,皇帝對“上天”一直懷著畏懼之心。雖然經王安石屢次譬喻講解,天子仍然不能相信“上天”乃無心之物,不與人事相關。在一次召見中,神宗憂心忡忡地對王安石說:“卿向不以天象為憂,然此次旱災凶惡,不比往常,你我君臣都當反躬自省,看看自身有沒有什麼做的不對之處。”

王安石雖然也因天災而焦頭爛額,但此事在他的心目中隻是臨時的突發性問題,在他的整個政治籌劃中,絕不占中心位置。但他深為擔心政敵會以此為借口對他進行攻擊。因此,他盡力淡化此事。

但皇帝還是為此事困擾著。王安石見皇帝心緒不佳,就沒有再說什麼。第二天,皇帝從正殿移居偏殿,每天進膳時減去大部分飯菜,這叫做“避殿減膳”,是皇帝表示自我責罰、向上天認錯的一種方式。

(二)流民圖

地方官吏被越來越多的鬧事事件惹火了。他們不想在天子腳下出什麼大事,那樣他們擔待不起。於是,從三月底開始,東京府開始驅趕流民出城。

禁軍馬隊揮動馬鞭到處追逐著饑餓的流民。逃躲追逐之間,馬蹄聲、斥罵聲、鞭打聲、哭叫聲起伏在京城街巷。

一位30多歲的黑衣官吏每天上下朝時都會看到這樣的慘景。他叫鄭俠,是京城裏小得不能再小的官——司法參軍。他是十年前的進士,為人果敢剛毅,而且擅長丹青,曾很被王安石賞識,在南京時被王安石收為弟子,相處整整一年,研討學術,討論朝政,關係很好。但是,王安石為相後,他對王安石的新法並不讚同。在新法開始之際,王安石想調他進入新法班子,他婉言拒絕了。去年四月,王安石提舉經義局修《三經新義》,又欲調他入局協助,他以“讀書無幾,不足以辱檢討”為由而拒絕,王安石一笑置之。棄高官厚祿不要而甘守清貧,王安石敬他這份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