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為“青白眼”的阮籍(3 / 3)

公元262年,曹髦死後,繼任的小皇帝曹奐被迫要為司馬昭加九錫。所謂九錫,就是古代帝王賜給有大功或有權勢的諸侯大臣的九種物品。後世權臣篡位之前,一般都先加九錫。因此,加九錫也可以說是皇帝移位的預演。司馬昭裝腔作勢地再三謙讓,而那些公卿大臣們見溜須拍馬、大獻殷勤的機會到了,便苦勸司馬昭接受九錫,他們考慮到阮籍名聲高、影響大,便公推阮籍撰寫勸進文章。從內心來講,阮籍討厭寫這種為統治者歌功頌德的文章,但迫於司馬昭的淫威,阮籍不能正麵拒絕這件事。於是他故伎重演,終日酗酒。朝廷的使者追到他朋友袁孝尼家來要稿子時,阮籍仍宿醉未醒。被叫醒後,使者告訴阮籍,這一次你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無奈之下,阮籍隻好揉揉惺忪的睡眼,向袁孝尼借來紙筆,伏案疾書。不一會兒,一篇辭藻清麗的文章便完成了,通篇沒有一處需要修改的地方,被時人稱為“神筆”。

阮籍不隻文章寫得好,還是魏晉時期著名的詩人和玄學家。流傳至今的《詠懷詩》有八十二首。就內容而言,“憂生之嗟”和“誌在刺譏”在詠懷詩中占有很大的分量。除了這兩大內容外,還有自述身世誌向、念友、隱逸、遊仙等方麵的描寫。詠懷詩在藝術方麵有兩個極為顯著的特色,即蘊藉含蓄和自然飄逸。蘊藉含蓄與文多隱蔽有直接關係。當時,由於曹魏政權和司馬氏的鬥爭極為激烈,士人即便對社會現實有所不滿,也不敢在作品中有明確的表露。因此阮籍創作的《詠懷詩》八十餘首,運用比興、象征、寄托,藉古諷今,寄寓情懷等多種寫作技巧,形成了一種“悲憤哀怨,隱晦曲折”的詩風。這種含蓄,同他在生活中“發言玄遠”“口不臧否人物”的作風是完全一致的。因此,詠懷詩的含蓄,是時代現實的產物,也是阮籍本人的思想作風、處事態度的反映。從藝術創作的角度來看,含蓄不失為一種風格,他的好處是能夠避免呆板直露,增加詩的深厚度,給讀者以聯想和回味的餘地。在詩歌史上,他的詠懷詩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阮籍違心地寫完《勸進表》之後,一直生活在痛苦憂鬱和失望自責中。一個多月以後,在一個寒冷的夜晚,54歲的阮籍離開了人世。臨終之前,阮籍又想起自己與朋友們聚會的那片竹林,想起自己做的那首《詠懷詩》:“一日複一夕,一夕複一朝。顏色改平常,精神自損消。胸中懷湯火,變化故相招。萬事無窮極,知謀苦不饒。但恐須臾間,魂氣隨風飄。終身履薄冰,誰知我心焦。”